第8章:杜僧明,子(1 / 1)

家父陳霸先 陳明弓 5129 字 2024-03-20

“呼哧”“呼哧”!   若非眼前士卒都已經戰死。   若非落入牢籠,從外拋進的繩索索鉤牢牢將其手腕鎖住。   若非手臂受箭,失去戰力。   焉能任人宰割?   讓我放下兵器,除非戰死。   讓我投降,除非戰死!   直到被人從牢籠裡逮出來,臉按在地上摩擦,杜晉仍是心有不甘。   此時酒意完全沒有了,一張臉貼著冰冷的地麵,地麵上是肆意淌著的鮮血。   一汩汩一汩汩。   糊在他臉上的鮮血,大概都是為保護他,戰死的士卒身上灑出的。   血是熱的,但杜晉的心是冷的。   城門已被打開,天色也已經敞亮。   這一戰,酣戰至天明,戰到一無所有,隻剩半條命。   杜晉少年血性,惡狠狠看向陳昌。   還想要抬頭,但被身後士兵死死壓住。   “你個老六,有本事就殺了我!”   陳昌雖然隻是受了點輕傷,但渾身上下就沒有一處乾凈的。   被血漬洗禮過的衣服,又哪裡能乾凈得了?   就像是起了的殺心,追悔莫及。   他們不願意降,那麼隻能是戰。   陳昌也沒有想到,犟種如此可怕。勸他不降,戰他又被他困獸之鬥戰損數名甲士。   以致纏鬥多時。   到最後,陳昌都不願意再打了。   他想知道這個姓杜的到底誰人,為何如此血性?   杜晉就知道他之前不過戲耍他,什麼久聞大名,簡直可笑。   但他仍是傲然自得:“吾杜晉,新州助防杜僧明子!”   直到聽到杜僧明大名,陳昌知道,這架沒法繼續打了。   他可不想因為這場架將未來南陳的臂助杜僧明之子打死,那樣還不是結下死仇,杜僧明將來又怎會甘心為南陳效力?   但架打到一半,總不能收手吧。   陳昌還真這麼做了。   反正杜晉身邊剩下的不過幾人了,能用的弩矢也是有限。   折騰吧,反正總有折騰完的時候。   一直消耗到杜晉最後一支弩矢了,身邊的甲士全都戰死了。   陳昌終於從瞌睡裡醒來,壓了壓腰,發現也已經天亮了。   陳昌早已命人回去取了繩索。   一個示意,已經氣力枯竭的杜晉,早已被沖上來的甲士,捆綁,從牢籠裡逮出。   不殺他,但也得折折他的銳氣。   麵對杜晉不甘的怒吼,陳昌也是表示無奈。   一直老六老六的叫,有禮貌嗎。   然而,城外的戰事也已經基本結束。   胡穎帶著人馬入了城。   一腳踏入城門,胡穎手中提著的一顆血淋淋的腦袋拋了下來。   一咕嚕,不偏不倚滾到了杜晉眼前。   被壓在地上的杜晉,愕然瞪大了雙眼。   雖然腦袋被血肉模糊住了,但還是能輕易辨別出死者的樣子。   盧傲!   居然是盧傲。   耳邊隻聽胡穎喝道:“他不殺你,我來殺!”   一把沾滿鮮血的大刀,直接架在了杜晉的後脖頸上。   寒意襲來。   杜晉心裡淒然一笑,身為主將被抓,副將又被殺,再也無顏對麵父親了。   死了倒好。   殺紅了眼的胡穎,還真不是說著玩的。   就要舉起刀,砍下。   但被陳昌立即止住:“胡司馬千萬不可!”   同時,從城外趕進來的陳蒨,也勸道:“殺俘不祥,胡司馬還是暫時饒了他。”   胡穎偉岸的姿容,一張臉上滿是鮮血。   雙眼裡的赤紅,此時漸漸退去。   “罷了!”   一腳踢開杜晉,看向陳昌:“小公子可否傷著?”   陳昌尚未回答,陳蒨已經一個箭步走上前來,驚訝的問道:“順之,你為何在此,且還受此重傷?”   陳昌不知該怎麼回答,看向胡穎。   胡穎輕咳一聲,道:“這個,本司馬帶兵出城,城內不可無人堅守,我看六公子是條小漢子,便請他代為坐鎮。”   “隻是沒有想到……”   想到若是陳昌有個好歹,隻怕不好跟陳霸先交代。   潑天的禍都闖了,隻希望陳昌沒受大傷。   陳蒨不敢怪罪胡穎,轉而責備起陳昌:“你平日也不是莽撞之人,如今為何如此胡鬧?”   掀開陳昌衣袖,檢查傷口。   除了手掌上有磨破皮外,隻有手肘處破了口子,流了血。   “好在沒有大礙。”   陳蒨捋起自身內襯白衣衣料,扯下一塊,給陳昌包紮上。   陳蒨要比他個頭高出許多,在他麵前就像是一座小山。   也許是他跟隨陳霸先久了,居然在他身上找到了父親的威嚴。   陳昌眉頭微微一蹙,不知該如何麵對。   有了歷史的包袱,果然很是累人。   歷史上他們是敵人,且還被他搶了本該屬於他的皇帝寶座。   更可怕的是,他還曾派出侯安都將他推入水中殺害。   他原本應該恨他。   但他此刻恨不起。   歷史不過青史幾行,早在書櫃裡躺著成灰,將來未曾發生,何必糾結?   “昌知道錯了。”   陳蒨沒有繼續責備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理會。   轉身與胡穎說道:“胡司馬,這裡就交給你來處理了,蒨任務在身,不能逗留,須馬上出發。”   胡穎知道,廣州之困十萬火急,陳霸先兵力不足,此時高要之圍既然解了,自然不能耽誤陳蒨時間。   他叫人準備了兩盞酒,給了他一盞。   碰了酒盞,全都喝了。   陳蒨向胡穎一拱手,隨即翻身上了沈欽牽過來的馬。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速回叔母處,一夜未歸,省得她老人家擔心。”   交代了陳昌一句,打馬便帶著三百多騎走了。   陳昌點了點頭,目送陳蒨離去。   他回過身,正要跟胡穎告辭,被一聲大笑打斷。   被押著的杜晉,突然揚起頭來目中無人的笑著。   陳昌不知他為何如此,正要問他,他反是雙眼圓睜,瞪視著胡穎。   “我聽了半天,你就是胡司馬?”   “好個胡司馬,你到底是會卸磨殺驢,你既然殺了盧傲,何不連我也一起殺了?”   杜晉突然來了這麼一句,把個胡穎說呆了。   胡穎胡子一吹,喝道:“我不知你說什麼,此時偏不殺你。”   喝令左右,將他押了下去,關入郡府大牢。   對於杜晉說的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陳昌聽了也是沒有頭緒。   要說他們認得,胡穎說了半天,杜晉才從他們的話裡確認他的身份。   可要說不認得,好像又不是那麼一回事。   何謂卸磨殺驢?   他們之間難道有什麼勾當?   想到胡穎剛走,城內空虛,而高要城又立即遭受杜晉等的襲擊。   這一係列事情聯想起來,可真不簡單。   胡穎,留城司馬,此時高要城中他的勢力最大。   若要顛覆高要城,陳昌如之奈何?   可,陳霸先既然將高要交給他,又豈能沒有識人眼光?   胡穎不做解釋,陳昌也沒法追問。   帶了借出來的郡府府兵,陳昌向胡穎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