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李俊幾個的主意是什麼?宋江隻要是個正常經驗豐富的好漢,過嶺時候多半不進李立的店鋪,那麼李俊三人直接在嶺下接到宋江,就知道這是個江湖經驗豐富、機敏的人;如果進李立店鋪,識別出蒙汗藥或其它問題,則說明宋江依然敏感,可能李立會追出來,在李俊等人看得見的地方試探試探宋江武力和態度,李俊等人再趕上來解開。但上來就被李立放倒,這位江湖大佬沒走過江湖也必須得聽別人說過江湖,這發展實在出乎意料,是宋江識別出來裝倒下?所以李立先往作坊裡拖宋江檢驗真假、詐唬宋江;宋江不起。李立隻好喊來李俊,演戲給宋江解釋,不要上來就結個冤仇。 在嶺上李立家過了一夜,在嶺下李俊家又呆了幾天。不管如何,宋江的江湖道義名聲總在那,李俊把宋江結拜為兄。宋江不能破壞自己仗義疏財、結交好漢這眾所周知的人設,沒有異議。宋江要走,李俊沒再給宋江金銀,隻是給銀兩招待了兩個公人。這幾天裡,宋江也不提枷是朝廷法度什麼的事情,畢竟不需要刻意立界限,隻管隨遇而安,也順便樂得輕閑。要是計較朝廷法度,那裝傻的人設就白立了。到走的時候,在嶺上被李俊等拆卸的枷才又重新戴起。 這幾天的行為裡,李俊觀察中的宋江,應該是無智、無勇、無膽的冒失之徒,孝義看起來可能是真。這樣個無能又糊塗的人,能活到揭陽嶺簡直是生命中的奇跡,就算來了江州也沒什麼作用影響。想拿他做招牌,恐怕反而會給自己添亂。這樣的道義巔峰,放回家當道義名聲的貨幣兌換節點,還算人盡其用。當然,李俊依然有些不信,留了個心眼。這幾天裡,李俊明顯沒和宋江介紹周邊的勢力分布、不指引宋江江州黑道是什麼格局;而宋江心裡清楚,表麵也裝著糊塗根本不問,等著往李俊的後續套路裡鉆。 離了皆佯嶺,來到皆佯鎮,“人煙輳集,井市喧嘩”,薛永賣藝賣藥。宋江旁觀看了喝彩。薛永表演完,要錢卻要不到。宋江看不過去,正常仗義疏財,把自己身份放得很低“我是個犯罪的人,沒甚與你。這五兩白銀,權表薄意,休嫌輕微”。這話說得漂亮,又是宋江本色。薛永收了銀子、捧宋江、求名。宋江謙遜。穆春從人群裡鉆出來,聲稱宋江不懂規矩,挑釁要打宋江。宋江躲過一拳,準備動手時,薛永從穆春身後動手,先把穆春摔翻,看起來摔得不重;穆春要起來,薛永又是一腳,再踢翻。宋江還沒說話,兩個公人一勸,薛永就停了手。穆春輕輕鬆鬆爬起來,看不出什麼受傷痕跡,放了句狠話閃人。 薛永和宋江通了名。兩人準備吃酒。全鎮人以一個極快的速度,都收到了穆春的消息。也不告訴宋江等人穆春的名字,隻說是“剛才和你們廝打的大漢”,表現得仿佛穆春是現成的惡霸,等著宋江去伸張正義。宋江卻並不起義憤,隻想躲事;薛永表示自己要收拾東西、回頭來找宋江,脫身離開。宋江又資助了薛永一二十兩銀子,參考估算二到四萬元。一路走,宋江在鎮上一路找不到吃飯和休息的地方。三人沿大路走去,天色將晚,看到小路邊上有亮光。連公人都擔心有危險,宋江卻毫無危險意識,認為隻不過是“明日多行三二裡,卻打甚麼不緊”,偏往亮光處去。 來到莊院敲門。宋江講禮,卻老實說明了自己的身份“犯罪配送江州的人”,並不欺瞞;並周全地講明“來早依例拜納房金”。莊客回去反饋溝通後,似乎莊上隻剩個太公;太公和宋江三人在堂上見了麵,也不知道草堂後麵有沒有人張望;太公看過宋江三人,就安排三人往方便逃走的門口退,不往後堂走動,隻往“門房裡”去歇,並給予食物。宋江三人一起解手,星光滿天,時間應該接近四月底。宋江先看了退路。準備睡覺的時候,不見穆弘,穆太公親自帶三人點火把來檢查動靜。 穆太公剛看一會,沒聽到腳步和人行走的聲音,隻聽到門外有人叫開門。宋江看見穆春和穆太公說話。穆太公聲明穆弘不知和什麼人喝醉了在睡,聲明穆弘脾氣不好,讓穆春說明情況。穆春不往裡頭去,就在門房附近和穆太公說話,自稱被薛永打了一頓,但結果也隻是“腰裡還疼”;聲稱自己已把薛永抓來打過,吊在都頭家,明天就要害了性命;自己喊起穆弘,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明知鎮上到處都被安排了沒處去、問一聲就知道宋江往自己家方向來了,還要分頭去捉宋江。交待明白,穆太公追著穆春往莊裡去了,把門口附近留著個空。 前麵公人說過,從揭陽嶺去江州,“卻是水路”;這深夜哪裡好找正常船隻,出去大概就是絕路。宋江卻並不考慮借鑒清風山經驗,亮自己名號來和穆家人協商、靠穆太公做主,去救有性命危險的薛永;也不報李俊名號,看雙方麵子是否能夠協調;也不賭穆太公對莊客的約束能力、穆春莽撞表現可能形成燈下黑、等他離去後自己再單獨和明顯行為公允的穆太公溝通的可能。宋江偏偏表現得一沒智慧、二沒勇氣、三不信任、四還不講義氣,在穆春聲明了薛永有生命危險、說明了後續計劃是喊穆弘分頭往莊外找自己的情況下,以“便是太公不說,莊客如何敢瞞”為由,選擇前半夜往莊外絕路走去,要賭本地人兩路一夜找不著,或趁夜找到良家渡江船隻的可能。 在小路裡走了兩小時,來到潯陽江邊;不知怎麼穆家追兵將近。宋江等人往蘆葦叢裡撞。宋江看著後麵火把接近,開口嘆息,聲明自己怕苦、又和梁山泊有關聯。 看著穆家火把指引,聽著宋江出聲、說自己和梁山有關係,張橫悄悄把船搖過來。宋江表現得惶急,要艄公救自己,聲明多給錢。張橫問話。宋江說著本地人基本不可能信的話“有強人打劫我們”,並強調“我多與你些銀兩”。顯得自己眼裡隻有錢、隻信錢,毫不擔心深夜裡招來歹心。張橫接了宋江三個;一個公人拿著水火棍點開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