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皇天授道(中下)(1 / 1)

入世讀水滸 逵哥兒 2674 字 2024-03-16

九天玄女還傳了天言:“遇宿重重喜,逢高不是兇。外夷及內寇,幾處見奇功”。   我認為原本流傳下的內容中,這幾句天言隻有“遇宿重重喜”在西嶽有部分解。這裡遇宿元景(應該喻義是“夙願竟”)一事,達到了快速攻破原本難以攻克的華州、壯大梁山而又免於陷入遠途長期作戰風險,是天降大喜。當然,這句天言隻是提示、引導、肯定,而不是強行扭轉宋江的行為。沒有天言,宋江吳用大概率也會是同樣的處理方式(尊敬、不傷害、不貪利),但可能行事沒那麼順遂、行為可能不到位、有波折。所以此處天言起到的是順勢定心、敲定一處關鍵情節的作用。既然是“重重喜”,那麼少華山之役應該隻是一處,後麵宿元景應該還要發揮影響,給梁山帶來喜事,這件喜事當前流傳版本是奠定招安,我認為是妥當的。這應該是原意。因“夙願竟”這個喻義本來就該指向梁山那階段戰略中最大的夙願,應該是敲定招安。隻是我認為當前流傳版本中宿元景發揮到的作用可能比原意可能要小一些。   “逢高不是兇”,那麼大概率逢高要先貌似顯兇,然後天降意外情況,讓高俅有充足動力以梁山不知道的信息實現似兇實吉。從這裡看,三敗高俅劇情與這句天言必然存在沖突,現存版本與高俅對敵根本沒有什麼“兇”的感覺。其實本來就該如此。呼延灼、關勝兩戰,朝廷都能帶給梁山極強的壓迫感,童貫、高俅之戰反而打的那麼兒戲,本來就不妥當。當然,如果參照第一句天言的作用方式,則在“逢高不是兇”沒有發生提示的情況下,宋江、吳用應該也有充足的預案,隻是應該有一些不確定性;且“逢高”應該也是梁山冒巨大風險、有較大轉折可能時的一個事件。這樣來看,梁山與高俅的會麵方式,在原本原意裡究竟是不是直接軍事沖突,其實都是可疑的。   童貫在樞密院任職,率領軍隊出征本來就可以是他的任務,也算符合歷史;但高俅作為禁軍殿帥,其職責是拱衛京師,在童貫後親帥軍馬出征,其實不符合其職務邏輯。五虎鬧東京時高俅組織巡警、登城守備,這才是高俅的本職事務。所以“逢高不是兇”一句,現在我已無從猜測作者本意。且這裡還有個問題,就是高俅本來是否如目前流傳書裡那麼個惡法?還是後續說書人給抹平了?高俅迫害王進林沖,與梁山好漢有個人恩怨是確定的,但公務上高俅恐怕不是後來表現的那麼頭腦簡單。我更傾向高俅是一個立體復雜的為惡形象。不過這個隻能是疑問,很難分辨。   同樣,外夷及內寇這句,在現在流傳的文字裡,作為天言(關鍵情節轉折)的功效也是毫無體現。以現在流傳文本的劇情走向和招安方式,這句天言就是廢言,因為招安後梁山毫無選擇權。如果這句天言不是後人添加,要讓其發揮天言的作用,那麼梁山的招安形式必然不是按現在所流傳的方式,而應該參考歷史上張士誠受元招安的形式,即招安之後,眾星仍然聚眾在梁山;朝廷下旨,宣調梁山兵馬對抗外夷內寇,梁山內部有爭議分歧,這種情況下,宋江吳用統一意見,選擇幫助朝廷征戰,這樣這兩句天言才可以成為關鍵提示;同時這一選擇才更有招安後雖不能全忠盡義,但仍能做到“為臣輔國安民”的含義。   九天玄女要求宋江“替天行道”,直至“功成果滿”,“作為上卿”。既然是“替天行道”,那麼全忠盡義、輔國安民自然都是天道不能行的情況下進行的。天道不能行於世,而梁山忠天行義,這也算隱隱忠君,畢竟君為天子;所以從這個交待來看,梁山何必招安時對朝堂卑躬屈膝、完全聽命而作表麵上的忠君行義?宋江的個人行為風格是身懷大棒而麵示蘿卜,或者簡潔點說是綿裡藏針。實際行事的時候宋江根本就不是一味懦弱忍讓之人,而是結合所有頭領意見做居中整合,基本沒有一意孤行、真正放棄利益主權的表現。就如對宿元景交互中,表麵上宋江言辭謙卑,但實際行動則是隨時毫不猶豫地讓李俊等人動手,揪著太尉身邊人往水裡丟來震懾太尉。所以以這個邏輯來推斷,宋江聽九天玄女的交待才是他和梁山的第一要務。   而且既然已經“忠天”了,君為天子,如果宋江不諱言,那應該是君不忠天的問題,而不是宋江忠不忠君的事。即便宋江諱言,為天子擺脫責任,但宋江的說法裡,也從沒認為朝堂之上不是奸臣群聚,所以現存版本招安賣山的行為,其實是不符合這裡九天玄女對宋江的交待邏輯的。宋江在交待之後,應該是一直堅持“替天行道”,直至“功成果滿”,對朝堂應該是居中調合,一麵鬥爭,一麵以招安達成表麵妥協,但不該放棄“忠天”“忠義”,突然把實質行為改去“忠君”、“忠於朝堂”。宋江如果真做出了棄山、聽憑奸臣調遣、進而不能“去邪歸正”的行動,那倒真的應該“罪下豐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裡九天玄女許諾,讓宋江堅持替天行道,直至“功成果滿”,焚天書告天,再“作為上卿”,他日“瓊樓金闕”“再當重會”;以宋江的行事方式,除非後文出現特大劇情轉折(投降式的招安其實是一個特大劇情轉折),否則是不應該去豐都的;所以流傳版本裡最後梁山眾人被封土地,這是讓九天玄女也說了謊,也與此處交待矛盾劇烈。此外,“他日瓊樓金闕”,我很懷疑這裡有隱語。我懷疑這句話會不會是“窮嘍金缺”的諧音喻義,即窮盡惡人、挫敗金兵?或者是梁山兵力窮盡、挫敗金兵?如果以這個來對應外夷內寇的話,那《水滸》的後續劇情就更可能是抗金滅方臘。嘍窮,可以是方臘滅;金缺,則隻是挫敗,不能滅亡;甚至可能仿嶽飛風波亭事件,讓朝堂從背後暗害,引發天罡地煞歸天。   當然,如果是金“卻”,那就隻是抵禦住金兵,隨後就被暗害歸天。此外,瓊樓也可能是某地名,比如可能是宋江擊退金兵,率眾登樓,夜宿樓上,發現這是瓊樓。九天玄女再次托夢,告訴他功成果滿,當為上卿,可焚天書。於是實現了“再當重會”。宋江醒來焚書告天。轉天奸臣加功進爵旨到。宋江以為是在朝堂為上卿,服從指揮、沒有疑問。慶宴之上,眾人喝下毒酒一起歸天正果,不失為一種符合這些話語的結局可能。不過這個喻義在現存文本裡幾乎是孤證(有些地方有類似喻義,有隱約響應),也有概率同音隻是湊巧(玄女的話應該很重要,用語仔細想來非常精準,湊巧的可能性不會特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