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逵收拾完母親殘屍,哭罷,饑渴中下嶺來,遇到類似武鬆故事。 負責接待的大戶曹太公有旁白評判。“那人原是閑吏,隻是為人行短”應該是原文,但“專一在鄉放刁把濫。近來暴有幾貫浮財”恐怕是後人為捧李逵形象硬添加的。“近來暴有幾貫浮財”在書裡正常歸類隻是財主,一般不算作大戶;“專一在鄉放刁把濫”那是西門慶,從後文曹太公的行為、別人對曹太公的反應來看,曹太公應該沒有過這種行為。而曾是閑吏、為人行短這兩點,後文內容上則有對照體現。 曹太公迎接行為正常尊敬,李逵報名符合隱匿需求。然而肚饑口渴下的李逵心態太放鬆,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留在曹太公莊上吃席,恰好被李鬼妻子認出。這裡李逵行為太過放縱,即使沒有李鬼妻子,也保不定碰上哪個細致的公人,也有暴露風險。裡正得了信息,把曹太公單獨約來。曹太公對李逵的分析判斷確有閑吏風範;同時不顧殺虎恩義、隻想拿人請賞,則多少帶著“行短”。武鬆打一隻虎賞錢一千貫,且明顯當時縣令摳門;這裡李逵殺四虎,論賞錢價格可能不見得低於自身賞格;且曹太公就在嶺下,李逵殺虎對曹太公幫助應該最大,因此雖然曹太公行為不能算錯,但其判詞確實逃不過“行短”,帶有忘恩負義的意味。這裡如果曹太公不行短,我傾向的居中做法是回去後先私下詐出李逵做個確認,讓李逵當眾托尿遁先跑,自己提前告知李逵自己這邊隻能拖延半個時辰,先偽裝不知,之後正常派追兵,跑得掉跑不掉看李逵自己福分。 麵對曹太公的試探,李逵雖然應對得當,但不敢去縣裡這個底限在,還是露了點怯。當時人大概認為冷熱酒交替喝容易醉,這個現在大概沒人會這麼試驗,我不知真假。畢竟醉得快不快不知道,傷胃是大概率事件。所以書中邏輯是讓人分著敬酒,一批人敬冷酒,一批人敬熱酒,把李逵快速灌醉。正好李逵新殺了李鬼,李鬼妻子就任原告;不管李逵是不是黑旋風,告李逵殺李鬼總是錯不了。 消息到了沂水縣令處。縣令問“黑旋風拿住在那裡”是很正常的;“這是謀叛的人,不可走了”強調這種大家都知道的話,就開始隱隱有了推卸責任、“崔道成”的意味。李鬼妻子和獵戶申述,獵戶們也染上了忘恩負義的罪愆。知縣喊來都頭李雲。 知縣對都頭李雲交待:“你可多帶人去,密地解來,休要哄動村坊,被他走了”。“多帶人去”自然是因為李逵難拿;“密地解來”理由解釋在後頭。做不到這兩點、被他走了那就是你都頭的責任。這位“崔道成”果然出色。目前大白天,李逵醉不了多久,不可能入夜再出發去拿。所以這種情況下“多帶人去”要怎麼才能“密地解來”?這道理根本就是奇葩,難怪後麵李雲不敢回來。李雲估計對知縣這種行為司空見慣,壓根不考慮討論。隨便你既要又要,反正你實際隻是想讓我背責任;你交待的條款自相矛盾,理論是不可能理論的,不會有好結果;隻能自己盡量把事辦成、辦不成自己估計就得認倒黴遭殃。李雲下廳,點起三十熟手,盡量少人、但提高人員質量;帶上器械,確保對李逵的武力優勢,往沂嶺村去。別的都頭一帶都是一百人,李雲隻帶三十人,還是免不了走漏消息,被酒店裡的朱富朱貴獲知。 “這黑斯又做出來了!如何解救?宋公明特為他,誠恐有失,差我來打聽消息。如今他吃拿了,我若不救得他時,怎的回寨去見哥哥?似此怎生是好?”此時的朱貴對李逵是抱怨居多,責任居多,而不是感情居多,可見目前尚未處出足夠感情。如果是感情多些,則至少是“噫,我一時未曾跟去,這黑廝卻又惹出事來!需是急急救得,遲了隻恐他要受苦”。即多少應有自責、對李逵應多少有些回護、不需要過多強調領導交待。當然,朱貴隻和李逵在白龍廟認了一麵,回梁山途中李逵跟在宋江身邊,和朱貴沒有相處;回到山上除了一起宴會,平時朱貴在山下酒店,李逵在宋江或戴宗身邊;還道村一行朱貴守梁山,李逵第一波出發,因此兩人一共隻吃過十天左右酒,且明顯李逵位置高(至少需要戴宗專門盯防)、朱貴位置低(和杜遷宋萬一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應該也坐不在一起,本來就沒有多少培養感情的時間空間。 朱貴犯難,兄弟朱富同心,幫出主意。 “李雲日常時最是愛我”,但朱富沒有那麼愛李雲,“有個道理對他”。朱富出了蒙汗藥主意,多少有點負義。當然,不一定很嚴重,畢竟李逵是生死之事,梁山形象是道義群體——雖然李逵個人道義此時不一定高,而李雲中計被李逵逃跑相對沒有那麼嚴重,所以這個該不該算嚴重問題有爭議。且朱富明顯沒有信心去通過溝通、行賄等方式讓李雲私放李逵,要麼朱富平時了解的李雲為人做不到這點(無論是重法講原則還是李雲可能不夠講江湖道義,又或者李逵的道義名聲不夠),要麼朱富在李雲那關係深度也不夠。朱貴對這計劃沒有疑慮,有計能救李逵,希望趕緊施行。 朱富熟悉李雲,補充細節,李雲不怎麼喝酒;且這樣一來朱富自己斷了後路,朱貴還沒承諾帶朱富上梁山呢。朱富先開口,朱貴反應過來,邀請兄弟上山,並商量安排細節。朱貴行走江湖隨身帶了麻藥。朱富放了心。先做收拾。沂嶺村可能距離沂水縣能有四五十裡(李鬼住山凹處,離丈人家應該不會太遠,李逵到李鬼家走的山下小路,大概走了四小時,估摸在四十裡左右,而大路更遠),那麼李逵天明下山、搬老虎、喝了兩三時辰酒、曹太公安排人到縣裡報信時大概會是下午三點鐘;李雲組織出發是下午,到沂嶺村時間可能會是晚上八九點,這樣李雲回程到沂水縣的時間最快會是夜裡十二點到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