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魯德地區,格魯德城城關。 塞爾達和露塔各自抱著一個格魯德士兵的腰騎在沙海象的盾牌上,跟隨的士兵也都帶著隨行物品,忽略武器和盔甲的話,看起來還真像個聲勢浩大的沙漠觀光團。 “其實你們來做客,可以多留幾天的。”加儂帶著力姆芭和伍德站在城門前。 “謝謝你,加儂多夫。隻不過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無論如何也得早點回去上報了。”塞爾達說。 世界會議被梅竹攪局隻過去了一天,事發之後,眾人馬不停蹄地盡自己所能為女王救治。出力最多的當然是露塔,加儂不敢想象如果卓拉族缺席會議會是什麼後果。女王所有壞死的皮膚都在露塔的治愈下逐漸脫落,焦黑的肉也逐漸吸滿了水分,長出粉紅色的新細胞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梅竹的火焰附加著魔法,露塔至少持續使用了一個小時能力,這本足以讓十個成年人從瀕死中脫險。 可惜即使是最強的治愈之力,也沒能讓女王馬上清醒過來。她被安置在王宮深處,由三隊醫生輪班看護。 卡瓦西是所有外族代表裡最早離開的,他向眾人禮貌地道別後,一跳便飛到了空中,加入了一群北上的飛鳥。魯達尼亞和阿阮與眾人共進晚餐後留宿了一夜,第二天便大步大步地踏上了回家的路,隻留下一句“沙漠的晚上冷得我胡子都要掉了”。 塞爾達是和露塔一起來的,因為露塔表示希望等到女王狀態穩定下來再走,所以她們便多住了一天。期間,塞爾達以海拉魯王族公主的身份參觀了格魯德的生活與生產。格魯德熱情彪悍的待客之道讓塞爾達受寵若驚,當地特產的瓜果以及精美的寶石加工藝術也讓她流連忘返。 不過最讓塞爾達好奇的還是格魯德隻有女人的社會運轉方式。格魯德女人背井離鄉尋找夫婿是海拉魯所有人都津津樂道的事情,但外頭的男人絕不可能想象出這些女人在沙漠裡的生活。她們不但承擔起建築業、農業、工業等重活,而且每個格魯德女人在成年前都要接受軍事教育,各個地區要按人口比例征兵,每年報到的新兵都是以萬計的。 這讓塞爾達想起了中央海拉魯近幾年來頗有規模的男女平權運動,每個月都有那些人的代表麵見塞爾達,希望她出任精神領袖,但都被她婉拒了。因為那些人就連遊說時的旗幟都推三阻四不願意抬,塞爾達想象不出這些人有多少願意伸手打一次鐵耕一次地。 來到格魯德城比較偏遠的位置時,塞爾達還發現了一家神秘的講堂。她走進去悄悄加入學生中,沒想到老師講授的內容竟然是如何俘獲男人的心。 “如果你麵前有一個帥氣的男人,正確的做法是什麼呢?” “沖上去抓住他。” 塞爾達被一個年輕格魯德人的回答逗得抱著肚子笑,不料卻被老師注意到並點名要她回答。塞爾達也沒有談過戀愛,哪裡知道說什麼,臉漲得通紅。還是英帕見機行事,隨便編了個借口把她帶出了講堂。 世界會議結束後的第三天,塞爾達和露塔決定不再逗留。全力緝查梅竹,這是各族代表心照不宣的共謀,她需要立刻回到中央海拉魯與勞盧商量。 “謝謝你的招待,加儂多夫王子。祝願女王早日康復。”塞爾達說。 “這是我應該做的。”加儂即使麵對公主,聲音依舊像是刻意唱低音的男高音。 “我總感覺在哪裡見過你,我們見過嗎?”塞爾達看著加儂多夫的臉,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我從未出過沙漠,塞爾達殿下。” “好吧,也許是我想多了,”塞爾達抱緊了沙海象騎手的腰說,“再見,大家。願你們為海拉魯帶來安寧。” 加儂一行人目送公主的身影消失在風沙裡。這次會議本來是格魯德與別族建立聯係的絕佳機會,卻被梅竹攪黃,還讓他們看了場內部相殘的笑話。加儂的心裡其實非常失望,但他沒辦法表達出來。 “王子大人,你沒事吧?”伍德誠懇地說,盡量避免溜須拍馬的味道。 力姆芭輕輕踩了下伍德的腳,想告訴他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伍德,卡瓦西說的事情,你決定好了嗎?”加儂突然說。 伍德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加儂一直在想這件事。 兩天前,他從天而降射出的關鍵一箭被卡瓦西看得一清二楚。雖然從旁觀者的視角是無法察覺他凍結了時間的,但那犀利又迅捷的箭術依然讓卡瓦西過目不忘。利特族最擅長空戰,而空中作戰最佳的武器當然是弓。但即使是在利特族戰士裡,也沒有幾個人可以像伍德一樣在墜落的同時精準地擊中目標的手。 “你好,年輕人。據我所知,格魯德隻有加儂多夫殿下一個男人,為什麼你可以在這裡生活呢?”卡瓦西在女王被送走後找到伍德說。 伍德簡單地把他的事情描述了一下,為了低調,他專挑加儂和力姆芭牛逼的地方說。 “沒想到閣下對戰鬥的理解也如此得道。”卡瓦西聽完他的故事,忍不住向他鞠躬致敬。 “搜腸刮肚的誇獎就是變相嘲諷了大哥。” “謙虛可以放大所有好的品格。” “你說是就是吧……” “伍德閣下,不知道你願不願意進一步鍛煉你的箭術?”卡瓦西突然發問。 “鍛煉?我每天都有在吃高蛋白的食物。” 卡瓦西被他整的有些無語,自己文縐縐的語言就要被他同化成垃圾話了。 “利特族向來與弓箭作伴,我們有世界上最大的訓練場——”卡瓦西說著舉起翅膀,肢端的幾根羽毛根部似乎是有血有肉的指頭,做出向上指的動作。“閣下的天賦極其難得,格魯德不能激發你的全部潛能。我相信梅德族長會很願意接納你來學習箭術的。” “你的意思是,讓我和你回你們利特村?” 伍德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離開格魯德。當初女王要趕他走的時候他還挺無所謂,但是住的越久他越發現格魯德的好。這哪是新手村,這是充會員才能進的資源副本啊!他在這從來沒感覺缺點什麼,如果沒人逼他他會在這茍到大結局。 鍛煉箭術嗎?加儂倒是一天不拉地帶他訓練,不過主要還是練體能和力量,要說箭術,加儂能告訴他的可能隻有“用力拉,打到你看著的地方”。對加儂來說射擊就是這麼簡單。 伍德玩遊戲的時候總是很愛有事沒事到新手村逛逛。《口袋妖怪》裡,主角如果回到家中,隻要和媽媽對話就會恢復所有寶可夢的狀態,還會聽到媽媽親切的關心。這讓他感覺他在遊戲裡也是有社會性的,即使知道npc不過是按照設定好的算法提供臺詞,他也願意相信代碼也是有溫度的,不然為什麼要玩遊戲呢?不就是喜歡換個活法的感覺嗎? “伍德閣下,我知道做決定不是一兩分鐘的事情,利特族在所有驛站都設置了信鴿,我期待收到你的來信。請收下這個,它能證明你是利特族的朋友”卡瓦西說完,從身上摘下一根翠綠色的羽毛給他。 伍德把這件事告訴了加儂,他沒有說什麼看法,隻是讓伍德好好考慮一下。伍德知道答應卡瓦西是挺自私的,畢竟加儂顯然是想讓他做自己的左膀右臂。相處快四個月了,不說是兄弟也夠算朋友了,自己丟下加儂真的好嗎? 於是這兩天,伍德都在有意無意地躲著加儂,就算必須要呆在一起,也使勁東拉西扯回避這個話題。他腦子裡一直在想加儂失去他後茶飯不思夜不能寐,看著那把他替自己擋下的刀睹物思人,而自己在遙遠的他鄉飽受欺淩,臨死前大義凜然地說出帥氣的臺詞:“我主在南,不可使我麵北而亡。”這麼想著,他便不太敢再有離開的念頭,盤算著大家都不提就讓這事情過去吧。 然而加儂又一次不按常理出牌。此刻,見伍德遲遲沒有回答自己,加儂望著無邊無際的沙漠沉默地思索片刻,突然發話。 “士兵伍德!” “……到!”伍德被他莫名其妙的舉動嚇了一跳,做了個不太標準的格魯德軍禮。 “我命令你前往海布拉地區,利特族領土,向他們學習箭術。身為戰士,光憑你現在的樣子怎麼保護格魯德?”加儂沒有回頭看他,這讓伍德想起了曾經他也是這樣背對著自己久久望著沙漠,豪邁地告訴他自己是這片土地未來的主人。 “我……” “看一看這沙漠,在我們眼裡多大啊,”加儂說完,帶著力姆芭掉頭回城中區,隻是簡單拍了拍伍德的肩膀說,“不學到真本事,不允許回國。” 伍德的腦中一瞬間有很多隻言片語閃過,但沒有任何兩個能連成句子說出口,他隻好遵從王子的命令,一個人站在城門口,像那座雷之賢者的石像一樣一動不動看著沙漠。 晚上,伍德回到旅店後,一個人點了一大桌子菜,坐在椅子上喝酒發呆。 “喲,找到工作後就是不一樣,吃飯都浪費起來了。”店員艾夏很不見外地拉來一條椅子坐在伍德旁邊幫他解決飯菜。 “艾夏,你有沒有想過離開旅店?” “離開這裡?你又在發什麼瘋。”艾夏被他突如其來的問題問懵了。 “你在這裡多累啊,整天端茶送水打掃衛生,還要給客人按摩。” “這是我的工作好吧?而且客人都是愛乾凈的女生,你以為這裡臭烘烘的男人很多啊?”艾夏一把搶過他手裡的烤鱸魚。這幾個月除了加儂,和伍德見麵最多的就是艾夏了。熟悉了以後艾夏就徹底不把他當客人,本該打掃的房間讓他自己整理,換下來的衣服也得自己洗,還強迫他給她按乾完活的肩膀。 “可是你沒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嗎?” “我想要做的事情?”艾夏好像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咬著魚刺想了半天。“有了,我從小就喜歡寶石,可是我買不起,所以我就經常看客人戴著的戒指和項鏈。雖然我買不起,但是我偶爾想也許我可以給別人做好看的寶石啊,要是讓我離開這裡,我可能會開一家珠寶店,這樣每天都能戴不一樣的漂亮寶石了唄。” “我覺得你肯定能做出最好看的寶石。”伍德有點喝醉了,把手搭在艾夏腦袋上說。 “你敢……”艾夏怒嗔道,一扭頭甩開伍德的手,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麼正經。伍德沒有再問什麼,兩個人都埋頭專心吃喝起來。 兩天後,格魯德王宮,女王書房 女王遲遲不醒,正統繼承人加儂便暫時代替女王行政。格魯德的統治者每天要處理的事情很多,加儂從來沒想過原來管理一個國家是這麼繁瑣的事情。 “力姆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今天怎麼沒看到伍德?”加儂翻閱檔案時不經意地問。 “他……”力姆芭有點遲疑,想了想還是把一封信放到書桌上。“您還是自己看吧。” 加儂看著眼前的信封,上麵是伍德歪歪扭扭的字跡。 加儂多夫殿下親啟。 加儂不出聲地笑了笑,沒有打開來看,而是直接把信放進了抽屜,然後繼續研究起檔案來。力姆芭一下子感覺輕鬆多了,也坐到加儂身邊,幫他整理已經讀過的檔案。 阿洛瑪旅店內。 艾夏今天起了個大早,但是旅店卻好像出奇的清閑,她東轉轉西轉轉找不到活乾,就想找伍德欺負一下解悶。 “伍德伍德,開門!”艾夏在門口梆梆梆地敲著。 沒有人回答。 她有點好奇,從來沒見伍德這麼勤快地早起過,於是打開門進去一探究竟。 房間看起來已經打掃過了,土床上的被子被疊得方方正正,每一盞燈都蓋好了蓋子。 一塊未經加工的紅寶石擺在桌上,陽光從每一個棱麵射入,染上火紅的光澤後又折射出來,在桌麵上映出一大片波瀾,像是小型的夕陽。 “切,要走就走,裝什麼帥這人。”艾夏自言自語地坐到土床邊上,靜靜地感受床墊塌下去的變化。 格魯德地區東邊,格魯德峽穀穀口。 伍德把一隻白色的信鴿拋到空中,信鴿撲騰兩下就飛走了。他背著一個裝滿糧食的乾糧,一手抓著太陽盾一手抓著王族之弓,嘴裡還叼著卡瓦西的羽毛。 “不是……沒人告訴我路怎麼走啊?”
第19章 卡瓦西的邀請(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