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特斯特,蘭德華茲公爵府,女管家嘉倫德擺弄著金絲鏡框,筆挺的陪在公爵大人身後: “老爺,您為何把我從少爺身邊叫回?” “耶倫到哪了?”公爵大人似乎不太擔心兒子。 “威斯多姆,我走的時候白岸堡的血族已經準備動手了。”嘉倫德在主人麵前表現出了適當的不滿, “諾雷傑被支走了,少爺很危險。” “他不是還養了一個小盜賊麼。” “老爺,一個不到十階的黑暗生物,可擋不住教廷的紅衣大主教。”嘉倫德說著就要找公爵夫人告狀,“恕我直言,您對黑暗生物的了解,隻比固執的老公爵強一點點。” “我親愛的夫人愛瑞絲也會這麼說的。” 公爵大人叫停嘉倫德例行的告狀行為,拿出一疊來自帝都的信件,交給她,“嘉倫德,隻要你在合適的時間做一點小小的壞事,耶倫定會安然無恙。” 威斯多姆,耶倫從白岸堡的拉法爾子爵府回來後,徑直去找諾雷傑。 結果被告知院長出了遠門,他隻好帶著帕西和馬丁回了住處,在屋子前的平臺上欣賞深穀的風景。 拉法爾子爵投靠異端的消息不脛而走,貴族們一邊驚詫一邊瓜分了了拉法爾家族的所有財產。 耶倫受到了城主莫裡斯侯爵的感謝和嘉獎,在簡潔的問詢裡表示自己受到了嚴重驚嚇,想趕緊回威斯多姆靜養。 還好我有康斯坦丁老師送給我的防身卷軸。 耶倫一句話就解釋了自己的毫發無傷,又一次得到了“不愧是蘭德華茲”的客套吹捧。 “這麼說,通知你們兩個讓我們一起去白岸堡的不是諾雷傑老師本人?” 耶倫看著不敢麵對他、低頭假裝整理花壇的帕西和馬丁,哭笑不得,“一點小事,下次注意就好了,沒必要這麼緊張。” “蘭德華茲伯爵大人,帕西的父母就是因為冒犯貴族,被吊死在鎮子廣場的。”馬丁鼓起勇氣,狠狠嘟囔了一嘴。 腐朽的封建社會。 耶倫心裡也狠狠的唾棄了這個瘋狂的世界。 不能設身處地的安慰反而會起到反作用,耶倫任由他們瞎想,讓時間去證明一切吧。 威斯多姆悠哉的日子再度回來,諾雷傑不在,耶倫也省下了每日往返於住所和院長室的時間,要麼去蹭其他學生的課程,要麼整天待在自己的屋子附近。 在自己房間的時候,他總會試著遵循奧術的原理,在精神世界用不同元素構築某一個魔法。 帕西似乎對耶倫上次在馬車裡提到的東西很感興趣,有空時也常會找他探討這種“歪理”的可能性。 耶倫當然沒有主動提及奧術的存在,多數時間都是帕西在講解自己的看法。 雖然幼稚,連奧術的皮毛都摸不著,但充斥著讓耶倫驚奇的奇思妙想。 耶倫偶爾會指點帕西兩下,他不敢亂講,畢竟他隻懂理論,實操從未成功過。 說的比做的好聽,就是指耶倫現在的情況。 春去秋來,秋去冬來,帝國在凜冬王都下耗了一整年,耶倫也迎來了在威斯多姆的第一個新年。 帕西在房前平臺上種下的植物隻有一株活到了現在,如今花壇被那棵一人高的小樹占據,馬丁無聊時會靠在樹上,遠遠與屋裡的耶倫聊天。 謝謝,我還想多活幾年。 耶倫總會不客氣的拒絕馬丁“你也來靠一靠”的邀請,靠在臨近平臺邊緣的羸弱樹乾上,比主動湊到沖鋒的騎士團前高級不了多少。 直麵危險,但絕不以身範險。 耶倫姓蘭德華茲,蘭德華茲才不會做出違反家訓的事情。 諾雷傑依舊不知所蹤,母親在很久前的來信裡提及嘉倫德泡出了更加美味的紅茶,讓耶倫升起了濃濃的想家的念頭。 嘉倫德沒有陪在自己身邊,耶倫一點也不驚訝,而且他的仆人索梅爾沒有辦法進入威斯多姆,耶倫在學院能夠說上話的隻有帕西和馬丁,單調,清閑。 新年在鵝毛大雪中到來,雪花穿過深穀狹小的穀口,肆無忌憚鋪在穀中。 帕西不愧是個細膩的男孩子,他除了為寶貝小樹裹上防寒的棉花,還在上麵掛上了象征新年的禮物盒。 “我不熟悉學院買東西的地方,你幫我去買點彩帶,再買三隻新年吃的烤雞。”耶倫裝作不食人間煙火的少爺,交給帕西一個金幣,“記住是三隻,我胃口很大的。” “好嘞。”帕西拿著金幣喜笑顏開,踮著腳走了。 小樹的樹枝上在黃昏前掛上了並不特別好看的彩帶,密集的雪花疊在上麵,沒過一會就讓彩帶失去了本來的顏色。 耶倫將帕西和馬丁請到自己房間,主動扯下一隻烤雞的大腿,將滿手的油抹在衣角,讓他們放下拘謹,一起分享美味。 雖然認識了一年多,但刻在他們心裡的、對貴族的恐懼難以磨滅,耶倫隻能以自己的方式展現友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雪真大啊,明年一定是個豐收的年份。”出身農夫家庭的帕西舔著手指,意猶未盡。 “耶倫,你...吃飽了?”馬丁盯著耶倫沒怎麼動的烤雞流口水。 “嗯。” 耶倫將烤雞撕成兩半,分給他們,看到窗外熟悉的信使,起身開門接過信件。 信件很多,有來自北境的,有來自帝都的,也有來自洛特斯特的。 “戰事如何,耶倫?” 公爵家的家事不是平民能隨便打聽的,馬丁每次都隻問戰事的進展。 耶倫首先打開來自北境的信件,微微一愣,然後釋然;接著又打開來自帝都和洛特斯特的信件,細細讀完,又重新讀了一遍北境的信件。 出事了? 帕西和馬丁感到耶倫的遺憾,但耶倫這家夥向來與正常人不同,他們拿不準耶倫的表現具體意味著什麼。 “你們自己看。” 耶倫將其中一封信件遞給他們,被吊足胃口的兩人迫不及待展平信件,兩隻油亮油亮的手在羊皮紙上蹭出光滑油膩的痕跡。 “這是...” 信件的確是有關戰事的,但其上的內容卻不是像往常一樣簡單的戰報,帕西和馬丁瞪大眼睛,不可思議,一字一句讀出了最開頭的文字。 “帝國大敗,凜冬王國統帥愛德蒙-哥明根率兵追殺,瑪塔洛夫親王失蹤,生死不知。” 沒有人能猜到自己會是末世帝王,德魯蘇斯不能,瑪塔洛夫也不能。 --《大陸戰爭史,卷七,帝國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