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神的神恩遍撒帝國,教廷的光輝伴隨著帝國雄厚的國力在大陸中閃耀。 霍格萊德大教堂,是伊斯瑞瑪照耀大陸東部的燈塔,是吟遊詩人口中“旅途的起點”,每一位穿越帝國東部國境線的商旅,都願來此向最關愛帝國的聖神祈求前路不再崎嶇。 霍格萊德大教堂的外部輪廓與帝都的聖格雷絲大教堂相似,但是環繞在其外的門廊為所有心懷友善的信徒提供歇腳之處。 它以四方形的雙塔樓為基地,在聖徒巴戈斯精妙絕倫的設計下逐漸過度到八邊形,頂部兩座完全鏤空的尖塔粗獷不失精巧。 耶倫踏入早已荒廢的教堂大廳,設計思路源於蘭德華茲公爵府的尖塔令他恍惚間還以為回到了洛特斯特。 伊斯瑞瑪在一年多以前被攻破,與教廷有深仇血恨的異端當日即洗劫了霍格萊德大教堂。 教士,修女,護教騎士,還有伊斯瑞瑪的分區主教,聖神的仆人們兌現了自己的諾言,為信仰流乾了最後一滴血。 八扇巨大的玫瑰窗透過安靜的陽光,伊斯瑞瑪常見的深褐色血跡浸透了灰磚鋪就的地板縫隙,教堂大廳空無一物,一座殘缺不全的神術法陣暴露在耶倫腳下。 十階神術,聖巴戈斯的哀嘆。 燃燒釋放者和祭品的生命,讓法陣爆發出逼近十一階神術的能量,為低階教士與高階敵人同歸於盡提供無限可能。 “什麼樣的異端才配得上被這樣偉大的神術凈化呢。” 耶倫漫步在教堂內,停在神壇後方,聖巴戈斯的雕像前。 霍格萊德大教堂裡的神職人員一半以上死於對聖巴戈斯的哀嘆的獻祭,那個要求祭品必須意誌堅定、視死如歸的神術。 願你們的犧牲被銘記。 教堂內部被接任總督的卡哈利伯爵清掃乾凈,耶倫為犧牲者們送以祝福,穿過連接後院的門廊,來到埋葬所有死難者的墓地。 墓地布置簡單,脫離不了深褐色基調的泥土味道著實不好聞,幾十座墓碑上都掛著將要風乾的花環,如同它們被祭奠的對象,終究會消失在某個無名夜晚。 “蘭德華茲公爵經常在我麵前誇贊你。”一個老教士拄著手杖,站在墓地盡頭處的墓碑前,背對耶倫。 “刻意與蘭德華茲攀交情的人比您的頭發都多,但我相信您不是。” 耶倫停在墓地入口,毫不避諱取出身上威力最強的魔法卷軸。 “教廷也是有英雄的。”老教士轉過身子,白胡子長及胸口,慈愛,憐憫,“很抱歉白岸堡教區讓你失望了。” 耶倫解開卷軸,丟了過去。 “不要沖動,孩子。”卷軸在半空凝滯,還保持著剛被解開的卷曲,“我來自帝都,你可以叫我勞德。” 耶倫收回了另一隻手拿出的一大把卷軸。 他沒有笨到在巨龍指縫間玩雜耍。 “孩子,我沒有惡意,還請你的惡魔仆人收起多餘的利爪。” “似乎是半隻腳跨入十一階的紅衣大主教,主人。”索梅爾的警告輕輕飄過,警戒,畏縮,提醒耶倫白胡子老教士不像麵上那樣的友好。 “很高興見到您。”耶倫擺出徹底放棄抵抗的姿勢,教廷的神術是黑暗生物的天然克星,沒有跨過九階到十階的壁壘之前,索梅爾不可能在不付出代價的前提下帶走耶倫。 而且,除非跑回南境,否則耶倫會見識到紅衣大主教感化異端的耐心。 還沒有到給蘭德華茲丟臉的時候,逃跑隻是列在備用列表裡的最優選項。 耶倫沒有想到這麼快就碰到了勞德,他無奈聳聳肩: “您想讓我陪您回威斯多姆還是帝都呢?” “替我向你父親問好。”勞德從寬大的紅衣大主教袍裡拿出一本繡有五芒星的書,走過兩人之間的墓碑,交給耶倫, “願聖神指引我們穿過迷霧。” 耶倫接過,粗略估算這本書與《教義》厚度相當,他翻過封麵血紅色的五芒星,用扭曲的文字寫作的書名赫然映入眼簾: 《審判》。 —— 帝都。 德魯蘇斯陛下最近過的很不順心。 南境沒有買他的賬,蘭德華茲公爵把前去示好的席樂班侯爵丟進馬廄挨餓,指明要求隻和陛下交談。 蘭德華茲從不與家畜談判,蘭德華茲可以考慮與家畜的主人談判。 蘭德華茲公爵如是說。 德魯蘇斯陛下聽聞後,臉色鐵青走下王座,來到花園,讓宮廷園丁重新栽種的甜菜苗圃,又一次糟到了來自帝國皇帝的羞辱。 帝國在凜冬大敗,陛下又強行征召全國貴族北上,德魯蘇斯本就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來人,把席樂班家的三女帶到我的寢宮!” 登基以來至少在表麵努力維持明君形象的德魯蘇斯,被不聽話的大貴族氣成猴群裡渴望擁有所有母猴的猴王。 他暴怒於蘭德華茲公爵的傲慢,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暴怒於席樂班侯爵的無能,更暴怒於他們戳破了他小心翼翼維持的強勢外表。 嗬,陛下,除了席樂班侯爵那種肥豬,他指揮的動誰? 德魯蘇斯不允許,也不能再放任帝國對皇帝產生蔑視之情,強烈的掌控欲、責任感,和對顏麵近乎變態的在乎感沖破了他的防禦,他需要發泄,他渴望輕易拿捏某種東西帶來的成就感。 “陛下。”內務官戰戰兢兢跟在德魯蘇斯陛下身後,“您為了嘉獎席樂班侯爵大人的勇氣,把先皇挨著西境的莊園封賞了出去,席樂班小姐現在應該還在莊園裡...” 嘩啦。 內務官糊了兩層粉底的臉,與甜菜根的泥巴來了個親密接觸。 “陛下,您息怒,這事要怪就怪南境粗鄙,上次拋棄南境投奔您的那些南境貴族,據說都敢克扣軍餉,更不用說蘭德華茲家了。” 變成小黑臉的內務官弓著腰,像是方才的事故從未發生。 內務官的順從讓德魯蘇斯陛下略感撫慰,他略加思索,蘭德華茲公爵的嘴臉復又浮現在眼前,他恨透了南境,恨透了那幫不聽話的大貴族。 克扣軍餉,德魯蘇斯陛下早有耳聞,但他明白有時要縱容貴族們貪婪的吃相,可再聯想到不想繼續提供軍需的蘭德華茲家族... 帝國在凜冬的不堪,到了該有人負責的時候了。 “都有誰是從南境來的,列出名單,挑一個。” —— 憤怒是一味養料,犧牲自我,壯大對手。 --《審判,秘典其二,精神世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