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很安靜,人們被向平嚇到了,陳廣努了努嘴,聲音不再激昂,“我也曾是二等上造,隻不過現在是一介農夫,春天耕地,秋天收稻,安頓了一年。” “去年冬天,陛下要縣裡交什麼敬仙稅,也就是要暖雪。縣裡要鄉裡交,鄉裡讓亭交,最後就是要我們交。” “大家試著抱住暖雪,可那真不是人抱的,老弱病殘一不小心就死在雪中,精壯也病倒在家,明年誰去耕種呢?” “我們想著先交糧,用糧抵稅,明年再打聽鹹陽人是怎麼抱雪的。” “可縣城要的太多了!多的我們過不去冬天!” 他越說越激動,“餓死了很多人!我們讓鄉長開倉給糧,鄉長餓著肚子說糧在縣裡,他給我一把舊刀,讓我去找縣長!” “縣長說刀太銹,幫我磨了一磨!讓我去找郡守!” “郡守的軍隊有我曾經的戰友,戰友說,你找不到郡守,他在城裡胡吃海喝,等著升官進爵!他讓我今日堵在這裡,挾持郡守之女,逼迫郡守開倉濟糧!” “小兄弟,你也是二等上造,你能體會我的苦嗎?” 向平當然不能體會,但他知道吃不飽餓肚子的痛,他愣愣木然,完全忘了該說什麼。 那小姐臉色蒼白,被陳廣的話狠狠痛擊,自己的父親已經是人人喊打了嗎? 就連那刁蠻的丫頭,也顫著嘴說不出任何話來! 鄉親們盯著向平,死死的盯著他,希望他講出一句公道。可向平說不出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站在中間了。 “我,我該怎麼幫你們?” 那小姐自己也很迷茫,下意識的話,不像準備幫助別人,更像尋求別人的幫助,別人的諒解。 “通過你,找到郡守,逼他開倉,放糧。” 陳廣也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他們都很迷茫,幾個少不知事的孩子,一群不懂廟堂的百姓。訴求是為了吃飽飯,誰有糧就找誰。 可為什麼會沒有糧,為什麼突然沒了糧,卻沒人知道,沒人想過。 “不如這樣”黎此時走了過來,他說道:“陳廣與我們進城找郡守,與他說明來意,或許郡守也是餓著肚子的,這也說不準。” “大人。”向平輕輕喚了聲。 眾人將目光都移到黎身上。 陳廣狐疑道:“不知這位兄弟是?” “我家大人是鹹陽城中護衛陛下的第一高手,大名鼎鼎的衛仙卿。” “衛仙卿,那是什麼?” “聽起來好厲害。” 人們竊竊私語,即便是車隊的人都沒聽過這個名頭。 向平有些羞惱,“你們沒聽過很正常,那這位小姐肯定聽過。” 小姐也搖搖頭。向平急了,原地轉圈。 黎看著陳廣,說道:“陳廣,你想靠什麼接近郡守,他身邊高手如雲,你有那個實力嗎?” “即便挾持了郡守,或是用他女兒逼迫他,可如果他倉庫沒有糧食呢,或者他嘴上答應,後頭卻背信棄義呢,你怎麼辦?” “你拖家帶口,田都不理了,想必是不準備和官府和解,今日又何必這般猶猶豫豫,連一點犧牲都不敢承擔?” “你回去吧,好好想想這些。還有,無論你信不信我,我會試著討要糧食,你也做好更全的準備再來邯鄲吧。” 陳廣被問懵了,他逐漸意識到自己的莽撞,甚至荒費功夫,辜負鄉親們的期望。 他不該挾持騎士,而是將他直接打死,毫不猶豫的與車隊廝殺到底,他們人數眾多,勝算很大,代價當然就是死人。 他不敢承擔死人的結果,優柔寡斷。 起義是需要死人的,這場在始皇帝二十九年發生的第一場農民起義,崩壞於領袖不夠冷血,不夠果斷。 拖到現在還有什麼好說的,如同兒戲,他終於想明白這些,拖著鄉親們走了…… “你們餓著肚子,準備去哪?” 向平擔心的問著。 “我會帶著鄉親們搜遍草原上、田地裡所有的食物,三天過後,我們會再來邯鄲,到時候,不會隻有我們這點人。” 他們拖著疲憊的身體,拖著絕望的靈魂漸行漸遠,在夕陽下,猶如行屍走肉。 黎帶著向平先一步前往郡城,並未與車隊同行。 這批出行遊玩的車隊在進城的路上表現的垂頭喪氣,那丫頭和小姐已經明白軍中起了異心,不敢指責那些騎士,甚至還擔心他們會叛變。 黎感覺到天下將要動蕩,秦皇的統治還能維持多久?一年還是兩年? 當天下百姓沒了糧吃,當軍隊出現異心,根基就毀了。 第一場起義發生在邯鄲。暖雪的第一次變異巧合的發生在河東郡的某個縣城內。 當時和黎一起看著暖雪落下的縣尉,那個嘴裡不小心吃了片雪花的縣尉,他的身體生了怪病。 已經是三個月過去了,自從暖雪開始下之後,他的身體就開始生病了,變得不愛吃糧,愛吃肉。 愛吃生肉。 本來扔給護家犬的剛砍下來的血淋淋的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卻忍不住試了試,味道鮮美極了! 一開始,他咬的不夠熟練,尖牙容易掛進肉裡,後來他的牙齒越來越利,啃咬的方法越來越熟練,吃起肉來比狗都快。 這種事情哪能正常,他還是個百姓的父母官,要是被發現了怎麼辦? 可他越吃生肉,就越年輕,花白的頭發逐漸轉黑,鬆弛的肌肉又復緊實,實在是返老還童,身臨仙跡的征兆。 身體年輕之後,欲望就蓬勃,三個月縣尉收了八房小妾,旁邊的領居日日夜夜經受淫叫的折磨。 不過,也不都是爽快的變化,他逐漸感到寒冷,不管穿了多少,他都覺得寒冷,春天都來了,他還穿的冬天的樣子。隻有在吃新鮮的血肉時才覺得溫暖。 身體的變化太大,縣裡的人告訴鄉裡,鄉裡傳進亭、裡,遠景聞名的郎中都來給這縣尉把脈,縣尉總是舔舔嘴唇,開心的笑。 這樣特殊的事情很快引來一群特殊的人,他們來到縣尉的府中,與縣尉交流同樣的經過。 這個縣尉最終明白,不是他幸運的成了仙人指定的人,而是他幸運的吃了片暖雪。 就當黎和向平入住郡守府的那一晚,這個縣尉在與小妾們的激烈交戰中狠狠一口咬在了女人纖細的脖子上! 熱血猛的灌進他的嘴裡,活生生的血液,新鮮而滾燙的血液,他爽快的嗷叫一聲,嘴裡發出野獸般的吼叫,這一晚,領居隻聽了半夜淫叫,後半夜是鬼哭狼嚎。 …… “小姐,郡守大人至少也該四十往上吧,怎麼看著如此年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