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廣在流口水,無月的昏暗之下依舊能看到微微反光的口水…… “連你都這樣,你不怕你的同伴們開始互相殘殺?” 向平無意間問出個關鍵問題。 陳廣偏頭一想,奇道:“怪了,好像有些不同,我仔細聞聞。” 他鼻子連連抽氣,如一隻獅子在聞獵物的味道。 “你的最香,讓我控製不住的流口水!”陳廣指著黎。 “其他人,包括他,倒是沒有很大的食欲。” 也就是說,吃過暖雪的成了他的同類,沒吃過的成了異類,更準確的說應該是獵物。 陳廣猛的搖頭,突然轉身走了,“今天感謝二位的信息,然後那個小夥子,我會比郡守做的更好。” 他回到樹林中,去做著最後的準備。 兩人望了望他的背影,等人消失後,黎說道:“造反會如何?” 向平心神不寧的說道:“秦國兵馬天下第一,要是以前,他們必敗無疑,隻不過……現在不好說。” 他等了陣,突然高聲道:“陛下會派精銳來馳援郡守的,即便陳廣攻占邯鄲城,秦軍還是會再次攻進去,他不可能成功的。” 黎點點頭,心思飄了很遠,他現在漸漸明白了暖雪的詭異,隻想趕快回到泰山與師尊再議“尋仙”和“救世”的計劃。 “走吧。” 黎抬腿向著東方去,向平跟上後左看右看。 “大人,是不是走錯方向了。” “沒錯,是去泰山方向。” “啊!大人,我們不去邯鄲麼,就算不出手,也不看看結果嗎?” 向平說的急了,不斷回頭看著邯鄲的方向。 “不去,我們是方士,那不是我們該參與的。” 黎說的平靜,似乎沒聽出向平心中的急切。 向平心裡想的什麼他其實很清楚。 “大,大人,讓我去看看吧,我很擔心她。”向平仰著頭很急切,思考著說辭,隨後他好像想到了什麼,拳頭一捏,興奮道,“大人,陳廣他們這麼多人都變了,我們去看看他們有多厲害,吃了暖雪後有多厲害!” 這話講到黎的心坎了,暖雪的特異性急需觀察。 “嗯……”黎想了陣,總算點了點頭,向平嘴角上揚,心裡一鬆。 兩人方向轉變。 …… “就是他們?” 一排?去甲胄的軍人雙手雙腳被捆住,低著頭不安的跪在空地中,他們的背後是一片類似城墻的殘垣。周圍的土地黑褐色,應當是血液浸潤後乾了的樣子。 兩個男子站在他們麵前,一人穿著軍甲佩著短劍,一人穿著厚厚的棉服,外麵還有層獸皮。 “大人,泄露小姐信息的就是他們。” “其他有異心的呢?” “有異心的已經解決,有嫌疑的被調到了後方,等著以功勞洗清嫌疑。” 穿著棉服的是郡守,他隨意揮了揮手,轉身就走了。 那個軍人拔出長劍,親自行刑。 郡守叫什麼名字誰也不知,因為他姓氏特殊,為了不被看輕自己的本事,從來都是以郡守二字代稱。 他穿了厚厚的棉服還是覺不夠暖和,外層披著毛發旺盛的獸皮,但寒冷還是從骨子裡散發。 他從行刑場走到城北,又沿著城墻去到城西,隨後城南和城東。 這座宏偉的大城高十丈,堅固的立在此地數百年,郡守沿著城墻移動,叮囑士兵們堅守崗位,隨後他一路慰問了軍營、兵器庫、糧倉的軍士和吏員,在接到幾封飛鴿傳信之後回到府宅。 一群女人伺候他脫去衣裳,看著信件,幾行字依稀漏了出來,“明日守城東……” …… 樹林中有片空地,周圍皆是從根處被砍斷的樹木,數不清的人在樹林中走過,觀察著哪些樹長的夠粗夠長。 這些人都衣不蔽體,骨瘦如柴,在春寒料峭、白雪紛飛的季節顯得尤其可憐又怪異。 有人用鋤頭砸在樹根,一下砸進去再抽出來,一個大豁口出現,拿著鋤頭的人走向下一課樹。 隨後幾個稍顯雄壯的人一起沖刺,一人在下,兩人躍起,同時一肩撞在被砍過的樹上,咚的一聲過後響起吱呀呀的斷裂聲,一顆大樹就這樣轟然倒塌。 小孩兒和老人在樹林間搜索著石子,鋒利的或是趁手的石頭被他們收進木箱中。 婦人們砸斷石頭,再將鋒利的一端用藤條捆在合適的樹乾上。 樹林中的動靜很大,唯獨沒有人的聲音。 …… 一場戰爭要準備多久?五千人的武器裝備、糧食後勤、作戰計劃大概需要很長時間,但農民的起義,隻要一晚上。 第二天,黎和向平出現在距離邯鄲城最近的一個山坡上,說是山坡實際上隻是平原外隆起的草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離著城池二裡地,平原上能看到一群黑點散漫的朝著城池前進。他們五人一組,提著一根十丈見長,一人抱攬的樹木,那些樹木的端頭特意保留了濃密的樹葉和枝條。 其他人拿著石頭製成的長矛無序的跟在旁邊,還有不少老人和小孩拿著石頭子。 “他們要怎麼攻城?走過去麼?” 向平遠遠的看著,看著一群秦國的可憐人攻打秦國的城池,也不知他作何感想。 陳廣的計謀實在簡單,他們隻是一群貧民,直接走進城池是最好的方式。 城墻東大門上的士兵早就發現了他們。是郡守早已提及過的遊蕩在郊外的平民,看著他們藍色的皮膚,確定無疑。 “禦!”城墻中央的觀臺處有一黑甲士兵持著黑旗,他一聲令下,城門隨即關閉。 轟!一排弓箭手同時在剁口架起硬弓,懸眼、望口、箭孔等處皆有森寒的箭鋒探出。 陳廣來的時候,會想自己該說什麼,像一個貧民一樣試著討要糧食,或者哀求郡守的施舍,走來的時候是有些緊張的。 直到城墻處整列的弓箭舉起,殺機四伏的氣息撲麵而來。他意識到城內的人隻想殺了他們。 這個時候再表現出可憐的模樣無異於奴顏婢膝的賤人。 他握住手中的石子,感受身體中強悍的力量,內心爆發出無窮的戰意。 “嗬!” 天地間回蕩著這聲嗬! 石子擲出了,滑出平直的線條穿透黑甲砸進了旗手的胸膛! 戰爭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