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黑熊騎著陰乾馬向浪蕩渠趕去。 這次有李封、賴平的指路,選擇沿著馳道向北走長社,再於長社向東直奔浪蕩渠。 在朝廷搬遷許都之前後,長社周邊本就是繁華之地。 不僅水路暢通,陸路也維護的極好。 隻是渡河依舊是個問題,他走夜路不可能得到各處碼頭的協助。 這次返程走馳道,他隻需要坐穩,操縱陰乾馬盡可能奔馳即可。 哪怕是寬五六丈的河流,也是疾馳而行縱馬一躍跳入河心落在水裡,再遊動到對岸。 縱馬狂奔小半夜,將至子夜時抵達浪蕩渠邊,於是控馬在西岸北上。 又是大半個時辰,就見船隊停泊在西岸。 岸邊燃燒兩堆篝火,可能是之前在黑熊手裡吃過大虧。 現在宣良隻是點燃篝火照明預防賊人偷襲,沒有安排衛士看守火堆。 船艙內的生活並不美好,眼前也隻能多忍耐。 抵近火堆處,黑熊一躍下馬,反手握著一疊卡片灑落在地,兩具黑武士與七具黑仆從現身。 洗練呂布之後,七具黑仆從站在一起時立刻就有了懸殊的身高差。 呂布煉化的黑仆從,身高九尺,比其他高出一個腦袋來。 “黑仆從,剽捷,善騎乘,能強化,能組合。” 思索著,黑熊從篝火裡取出一節燃燒的柴貼近了照映呂布麵容,又仔細觀察其他黑仆從的麵容。 雖然都是乾屍,但麵容骨相不同,麵部肌肉乾枯緊縮後還是有一些區別的。 每次強化,筋骨會強韌,皮肉也會增厚……但腦袋裡和腹腔依舊是空的,四肢乾枯肌肉哪怕再膨脹,視覺上依舊很是纖細,就是皮包骨頭。 現在有十二點黑法力,黑熊當即投出兩枚給呂布。 視線內呂布乾枯肌肉開始鼓脹,形體支撐不住破碎,再次召喚出來時周身乾枯肌肉明顯鼓脹許多。 黑熊看著皺眉,估算呂布下葬時間的話,早已經軀體腐朽融化隻剩下枯骨才對。 其他黑仆從是煉屍,蒸發了水分,甚至腸肚、肺腑臟器也隻是枯乾;呂布、袁術這類應該是骸骨才對,竟然骨骼表麵也蒙了一層皮肉。 說明強化序列是單一的,移動的乾屍似乎比骷髏更合理一些。 “黑仆從,剽捷,強壯,善騎乘,能強化,能組合。” 看著多出一個詞條的呂布陰乾屍體,黑熊忍住了繼續強化的心思,試著命令呂布騎乘到陰乾馬上。 不需要馬鐙,呂布靠著大長腿就輕易騎在一動不動不知反抗掙紮的陰乾馬背上。 仿佛猴子騎狗一樣,呂布腳尖快要垂在地麵。 想要完成最終的組合,陰乾馬應該再用二十點黑法力強化一級,總覺得這樣有些虧。 這匹陰乾馬資質有限,強化到三級一共需要三十五點,效果可能跟駿馬神駒的二級、一級效果類似。 或許三級強化擁有更強的韌性和爆發力,但呂布太高了,配這匹普通陰乾馬太浪費了。 黑熊思索間,烏篷船劃水靠岸,宣良、徐林各提著燈籠上岸。 見自家渠帥如約歸來本是欣喜,又見他在檢閱審視鬼神道兵,又都不敢貿然靠近。 “回船上再說。” 黑熊揮手遣退各種召喚物,陰乾馬消失後一大堆雜物掉在地上。 幾個人幫忙搬運到烏篷船,這才返回。 主船,甲板。 黑熊繼續研究呂布的下一輪強化,一些準備好的材料已經陸續搬運到麵前。 未來黑武士應該改名了,因為他打算給所有武士洗練白色、素色的絹帛裡衣和披風鬥篷。 原因簡單,他的認知裡白色不吸收光線,可以將白天陽光的磨損傷害降到最低。 此刻他就開始用白法力洗練裁製好的素色絹帛裡衣、披風之類,不同於緊張的黑法力,他的白法力儲存尚多。 前後耗費十五點白法力,又用四點黑法力,終於將呂布強化成了黑武士。 現在的呂布除了皮鎧是褐紅色的外,裡麵的衣服、褲子、圍脖、麵巾、裹頭巾、披風、手套都是素白絹帛質地。 為了保證呂布身體能充實穿戴鎧甲,現在呂布身軀上還套著五層細麻質地的無袖坎肩。 總之,站在麵前的是一個黑色鐵盔、褐色鑲鐵皮鎧、黑色皮靴餘下皆白的高大佩劍武士。 配屬給呂布的是一口雙手六麵漢劍,是典型的荊楚長劍,是徐琨贈送曹洪的高檔禮物之一。 船上的鐵戟適合普通勇猛的軍吏使用,對呂布級別的勇士來說有些輕、也有些短,呂布應該使用更沉重,劈砍殺傷力更強的戟。 哪怕沒有方天畫戟,也要造出來一桿。 控製呂布抬手摘下兩層素絹遮麵巾,就見臉部乾枯肌肉更充實、飽滿的兩三分。 如果再強化兩次,差不多就能恢復生前的容貌。 將呂布遣退,黑熊長舒一口氣,接下來需要找當世強壯馬匹,或完整的馬骨;以及鐵鎧、方天戟。 等下一次強化的時候,就要給鐵鎧、武器鎏金。 銀袍金甲瞅著就正義凜然,賣相上乘,自能消除許多誤會,免得被誤會為旁門妖道。 邊上宣良、徐林幾乎是眼睜睜觀看自家渠帥煉製道兵,望著那消失的高大白袍道兵,兩人生出一些想法。 追隨更久的宣良很清楚自家渠帥去許都的目的之一,而下邳籍貫的軍吏徐林更是感覺白袍道兵有幾分熟悉之感。 帶著一點點好奇與向往,宣良詢問:“渠帥煉製的道兵,可有生前記憶?” “若有完整的記憶,豈不是另類的長生?世上豈會有如此捷徑?” 黑熊反問,見宣良沉思已有明悟,就繼續說:“我不知未來會如何,但現在這些道兵隻有本能記憶。” “隻望仆身死時,渠帥垂愛,使仆能永世效力於渠帥左右。” 宣良再次表態,又釋然笑了笑,屍體不腐,已經是古來多少權貴的追求? “某也一樣!” 徐林跟著表態,黑熊隻是笑笑:“隻要你們軀體還在,我自能煉化為道兵。” 他心思一動,黑仆從卡與黑武士卡上的名稱被他改動,分別成了仆役、道兵。 一年才能有七百多點黑法力,一個初級的道兵需要強化三次一共七點黑法力;二次強化道兵十五點,再下一級道兵三十五點……算上陰乾馬,一個頂級人馬具裝的騎將級別的道兵需要百點出頭。 一年也就能攢出七個騎將級別的道兵,任重而道遠。 就算復蘇的呂布不如生前巔峰時期,可現在耐力更為持久,而且幾乎沒有士氣波動,發揮十分穩定。 普通屍骸資質有限,更該節省資源,以製造強大的頂級道兵。 白法力煉化後的裝備器械才能武裝道兵,走精銳路線的話,就能節省許多白法力。 其實到目前為止,仆役、道兵隻是被陽光曬化過,沒有經歷過真正意義上的戰鬥死亡。 曬化是形體破裂無法支撐後化成卡片,戰鬥受損也是形體無法支撐。 這兩者受損的後果應該是一樣的,重新化為卡片,等待再次召喚。 隨即黑熊又詢問船隊白日見聞,正好宣良也要陳述報告,就說:“有一事要報知渠帥,或許是渠帥名震梁沛之間。故朝廷征沛國南部都尉袁渙入朝,出拜為梁國相。” “袁渙?這名字聽著熟悉,具體是什麼人?” “此陳國扶樂人也,今日出許都,經長社而返扶樂。不曾歸家,隻在渡口與親友相別,遂乘船逆浪蕩渠北上。應該是要前往陳留大營,當麵聆聽曹公指示。” “聽你這麼說,袁渙就在上遊不遠處?” “是,渠帥如若有意,可追逐此公,引入門下。” 宣良隨即就講述了袁渙的其他信息,袁渙是個重要人物,顯然宣良出使許都前就調查過袁渙的信息。 袁渙父親擔任過三公,是蔡邕的舅舅,所以袁渙是蔡邕的表弟,歲數相差有些大。 所以袁渙屢歷很豐富,公府征辟、舉高第,授譙縣縣令;劉備擔任豫州牧時舉為茂才,與袁譚一樣是劉備的門生。 公府征辟、舉茂才這類事情,是官員考察名士賢能後輩,也是對官員本身的一種考核。 如袁譚、袁渙,換個人來當豫州牧舉他們為茂才,他們還不一定會同意;同意的話,就相當於成了對方的門生。 劉備擔任豫州牧期間,征辟、舉用了許多高門子弟和寒門英傑;如陳群,就是劉備的故吏之一。 而袁渙經歷更豐富,淮南避亂期間被袁術強行授官,後來逃到呂布那裡,呂布敗亡後依附許都朝廷,授官沛國南部都尉。 聽著宣良侃侃而談,黑熊隻覺得宣良很羨慕袁渙。 袁渙這個人走到哪裡,哪裡都有官做……這大概就是公卿門閥的底蘊所在。 現在對方就在上遊不遠處,稍稍努力一把,就能搶到手裡。 這麼重要的人,被自己劫了,曹操怎麼可能善罷甘休? 再說了,袁渙能為自己做什麼? 綁架對方也沒什麼實際好處,殺掉更是損人不利己。 隻是袁渙堪稱當世一流世家的領頭人物,與陳登、陳群類似,也就比弘農楊氏、汝南袁氏差一丟丟。 這樣一個人,對這個世界的認知顯然跟絕大多數人不同。 如果能收納到身邊,必然能提出很多建設性的意見。 有些擔心朝夕相處時漸漸被袁渙影響,成了對方手裡的籌碼。 人和人是相互成就、相互幫助、相互利用的;袁渙這個層次的渠道太多了,哪怕倒頭就拜,到頭來誰給誰打工也是未定之事。 可放過這次機會,下回想要劫掠袁渙,就很困難了。 有搶人經驗的人都清楚,難的是下手的機會,以及得手後的突圍。 浪蕩渠直通黃河,抄掠得手後晝夜行船進入黃河,則天地廣大。 黑熊思索其中得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見宣良很是期盼的樣子,就問:“你很希望我招納袁渙?” “是,袁君待人溫和處世清肅實乃當世良佐。仆以為曹操兇威赫赫,袁君縱是不願,也不敢拂逆曹操心意。” 宣良神色認真:“劫掠袁君,仆以為袁君也樂的脫身。” 這話聽聽就好,但也有一些可能,畢竟袁紹還活著,河北四州壓在許都朝廷的腦袋上,許都朝廷的前景不是很光明。 邊上徐林見黑熊側頭看他,也開口:“仆在下邳時也見過袁君,可惜袁術、呂溫侯不能盡用其才。” 聞言,黑熊起身思索,看著兩人:“如果真要劫持袁渙,那我今後就是孫堅侄兒,不受孫權所愛。出使許都之際,我奪船,欲率眾投河北袁大將軍。” 徐林不清楚內情,宣良思索再三點頭:“如此甚妙。” 孫策死時,孫堅幼弟孫靜的長子中郎將孫暠自烏程起兵直奔會稽,企圖爭奪繼承權。 孫靜與三個成年兒子都掌握兵權,聯合起來實力還在孫賁、孫輔兄弟之上;僅次於孫策三兄弟。 奪權失敗,孫靜、孫暠父子隱居,兵權分給了次子孫瑜、三子孫皎。 冒充孫靜的庶子……哪怕是假的,河北方麵也會當成真的來宣傳! 這種事情,孫權是解釋不清楚的。 “既如此,我便是孫靜庶子,孫謙,無有表字。” “若河北再三追問,就說我是昔年廬江郡守陸康族裔,為報宗族血仇,這才奪船北上,以離間孫曹。” 復仇,自然是當世最正義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