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有商有量才好吃雞(1 / 1)

“你啊什麼啊?我說我就叫胡青羊!就是你要找的胡娘子!”   “可我聽說那胡娘子不是說已經年近四十了嘛?”   胡青羊聞言,拿著手裡的篦子對著高了她半個頭的崔平陽的頭頂就敲了下去:“怎麼?你覺得世上有神仙鬼怪是真的,我保持些許容貌,比別人年輕些就不正常了?還有,貿然和一個不熟的女孩子討論她的年紀,是大大的失禮!”   平陽自然不敢直接反駁,撓了撓剛剛被打頭的地方,又開口問道:“所以你之前說的你是蘆霞鎮人士是真的了?”   胡青羊一聽,嘴角帶著笑:“三十年前我便從蘆霞鎮居住。”胡青羊之所以這麼說,不正麵回答這種是非問題,不過也是有所隱瞞。隻撿些似是而非的答案來回答來,讓對方猜測,在這種先入為主的情況下,他們自己就會幫自己補上他們想知道的。   “那蘆霞鎮遇妖因而亡鎮的事是真的了?”   胡青羊把手裡的篦子扔到平陽端著的銅盆裡,背著手,搖頭晃腦的往前走。   崔平陽頓了頓,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又不說了,隻是一時間也想不到是什麼原因,隻得快走兩步跟上,再次詢問:“你還沒說是不是真的呢?蘆霞鎮亡鎮真的是因為被那個旅人撅了妖仙根基,遭了報應?”   胡青羊輕笑兩聲,她估摸著再不說這個人就要急了,隻得慢慢悠悠的回答到:“你既然都知道那蓬蒿妖仙的事了,還問是不是被妖邪報復作甚?難不成你覺得被刪改過的異聞錄是白白刪改的?”   平陽聽她這麼一說,心中一喜,隻覺得這蘆霞鎮妖邪之事該是真的了,正要高興,突然不知想到了什麼,眉頭一皺,看著腳步不停的胡青羊:   “異聞錄的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卻是不能怪崔平陽詫異,這異聞錄雖然被仙人刪改過,不是仙版,但也深藏院內,常人見不得。莫說是她了,便是元嘉院內的諸多貢生,若是沒有手令也隻能向史學部申請閱覽某件異事的相關記載,那記載隻有描述,不會點名出處,甚至有些貢生隻知道史學部收錄了各類妖邪記錄,卻不知道是收錄在哪本書上,又是如何收錄,是單獨成冊還是分散入經,更不可能直接將異聞錄借出,讓人直接閱覽幾十年內國內各地妖邪之事。   如今卻被她一口說出異聞錄的名字,由不得他多想。   女子哈哈一笑,不把他的疑問放在心上,伸手揪了根還沒開放的葦花,叼在嘴裡:“三十年前蘆霞鎮一夜而亡,震驚國君。這秋梁國國君剛登基不久,如何能忍受妖邪作亂,滅亡一鎮之民?這豈不是在明晃晃的告訴國中之民,自己登基是德不配位,這才使得國運動蕩,妖邪叢生,天下不寧?   更何況聽說那時上國派遣的使者正要護送下賜的寶物入城。新國君哪裡能在這種時候丟麵?所以當時那秋梁國國君將宮內駐守的五位仙山供奉派出了三位前去徹查此事。   當時他們記錄、修改異聞錄時,我就在旁邊為他們作證呢。對了,說不定你日後見到他們,和他們提提我,他們還會有印象呢,畢竟我這副模樣還是不錯的。”   崔平陽聞言長長出了一口氣,他到真怕那異聞錄上記載的是假的,現如今看來,雖然記載被刪改過,有些不全,但留存的部分也該是真的,並不是些民間創作的鬼怪故事才是。   “那聽青羊你這麼說,你如今不確實有四十多歲了嗎?”   胡青羊被他問的臉部抽搐,一把扯過他的胳膊把他拽到前麵,給了一腳:“我這個年紀,當你娘都年輕了!你敢直接叫我的名字?沒大沒小!”   崔平陽被她這麼一說,倒是有些窘迫的嘀咕道:“輕點,輕點。你看起來又沒那麼老,說說怎麼了。”   等胡青羊放開他的胳膊,他隻覺得胡青羊力氣著實是大,自己的胳膊說不得已經被她捏紅了,又看看她的臉,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四十多歲的女人,還能保持的不過三十歲模樣,肌膚白的像是還沒上釉的白瓷,一顰一笑裡還帶著小姑娘的嬌憨蠻橫,又風騷又清純。   胡青羊一看他這眼神,就想起來晌午他在柳樹下自瀆的事,白了他一眼,揚長而去:“廢話。你以為保持容貌是件輕鬆的事,我掙的錢又去哪了?”   崔平陽跟上她,又問道:“對啊,我看你說一次書也掙不少錢,怎得會住在這種地方?我可聽別人說——甚至你早先也說過這裡是沒人住的。”   “那自是因為我掙得多花的也多,而且我這年歲、容貌,要是和別人住在一起還不出事?”   崔平陽點了點頭,贊同她的言論,隻覺得要是她這模樣真活在城裡不被媒婆催死也被人搶回家去了。   “那你說的你花的多,是指什麼?”   胡青羊於是就笑得曖昧:“你問這做什麼?怎麼,你要養我不成?”   接著他就紅了臉。   胡青羊:“哈哈哈哈哈,你還不好意思了。小夥子,提前告訴,咱們倆是不成的,萬萬不可能的。”   “誰要養你。”崔平陽聞言,許是天下男人的通病,不論何事,都不想聽女子說自己不行,當即心理不大舒服,癟了癟嘴走到前麵去了,走了沒幾步,又怕走錯了路,隻得放慢腳步,繼續沒話找話:   “你還沒說你花在哪了呢?”   “黃精,我都用來買黃精了,平日就把它當做糧食。”   黃精,民間常說它是太陽草,仙人糧食。在《神仙芝草經》裡就被大贊特贊,說它:“寬中益氣,使五臟調良,肌肉充盛,骨髓堅強,其力倍增,多年不老,顏色鮮明,發白更黑,齒落更生。”不僅能補血補陰,養脾胃,更能延緩衰老,使人長春。《道藏》更是將其列為仙藥、仙品。說它隻需蒸曬,就能自發香氣,充室滿屋,服用它不僅能夠駐顏,甚至長服還能規避寒暑,隻需服用百日就能斬卻三屍,每日隻要服用五片,持續十年就能永登仙鄉。   在這鬼怪之地,胡青羊雖然服用黃精未曾由此功效,卻也到了“發白更黑”“齒落更生”“規避寒暑”的地步,幾十年來容貌不變,身體不損。   於烈日下行走不出餘汗,在風雪中飄蕩不見冰寒。   崔平陽盯著她,隻覺得這天氣好像突然冷下來了,不由得緊了緊衣裳。   “你說你幾十年沒吃過正經飯,就靠吃黃精過活?”   胡青羊笑得更加開心:“這麼說吧,從我來到蘆霞鎮到現在,三十年了,我吃的糧食加起來或許還不如你一頓飯多。而且我也不是隻吃黃精,像是鬆子,柏實,榧籽我也是吃的,某些時興山珍也是用的,隻是長食黃精,絕不斷絕而已。”   崔平陽扣了扣拿在手裡的銅盆,陷入了沉思。從沒聽說過凡人能隻靠吃藥材活著,幾十年如一日,不僅沒被餓死,還容貌長春的。麵前這個女子,若不是鬼怪妖邪,隻怕是院長嘴裡已然入了道的修士,而不管她是妖是仙,即便隻是個初有神異的人,要治好射月的腿,也比自己有的把握。   如此一想,崔平陽眼裡的情感就變了樣,沒了之前男男女女情愛的熱切、內斂,反倒是多了些求神拜佛幾十年,一朝終見神聖的狂喜。   想到這,崔平陽嘴角就收不住的想咧開:“哎呀,原來是有道先真。”   卻是不提可能是其他修士的可能性,畢竟有些常識的也該知道這服藥長生是道學一脈的看家本領,若是博士大儒到此,隻怕他們長劍不離手,之乎不停口才是。   “既然青羊,不,是胡前輩你有此神異,不知你能不能治好我妹妹的腿?”他故意不看對方,好讓自己顯得不甚在意隻是隨口一提一樣。   “啊這—我沒見過你妹妹的腿,卻是不好說,再說了,我一個說書吃藥的哪裡能給人看病。你這得病不去吃藥看病,凈想些求神拜佛的事乾嘛?難不成你還想那菩薩天師的從高臺上下來,摸摸你的頭,對你說句疾病飛走吧,你的病就好了?別傻了,不可能的。”   聞言,平陽大步走到胡青羊麵前,把銅盆往路旁的雜草上一扔,雙手抓著她的胳膊,不由得用力晃了晃她的胳膊:“青羊——,不,前輩,萬望你不要糊弄我,隻看在咱們今日相識的份上,給我句準話,是真的不行,沒有一絲可能嘛?”   胡青羊一時陷入兩難,隻得用左手握住崔平陽抓著自己右胳膊的手,用力擼了下來,搖了搖頭,不再看他:“不行不行,我隻會吃藥,哪裡能給人看病。”   崔平陽還是不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前輩!姑且算我求你了!你去幫我妹妹射月看看吧!”   胡青羊指著崔平陽神色焦急的臉,沒好氣的說:“你這大白天的,是喝多了還是怎麼的?怎麼竟說些胡話。咱們不過剛認識不到一天,哪裡就有了什麼情分?你今日問我些神神鬼鬼的事,我不過是看你白日荒唐,故意逗你,與你說笑罷了,你怎麼還死纏爛打起來了?”   崔平陽從言語上吃了癟,一臉的匪夷所思,好像不信剛才對方說的都是騙他的,好一會才委屈地對她喊:“不可能!你駐顏有術不說,還知道學中秘聞,要是沒有神異在身我是絕不相信的!”   “誰要你信了,”胡青羊嫌棄的看了崔平陽一眼,“我駐顏有術還是罪了?你們這小國寡民不識藥理,隻覺得有人半百不老是神異,可你去上國仙鄉看看,那些宗門仙派山下的凡人哪個不是沒病沒災,米壽而終,便花甲不老也是有的。怎麼他們不是神異,我反倒成了神異了。”   平陽心中憤懣,沒有應聲,胡青羊卻是停下腳步,把銅盆從地上撿起來,一個閃身就要離去。   崔平陽也不能讓她消失在眼前,這蘆高葦密的,沒個人帶路哪裡能出得去啊。   “前輩別走,”崔平陽一把拉住胡青羊,連忙開口:“不是,是我孟浪了,唐突了娘子。可也請娘子可憐可憐我這為兄的擔心妹妹的急切。剛才的混賬話莫要放在心上,隻當我是熱昏了頭,胡言亂語。”   胡青羊雖然沒再甩開他的手,卻也不願意在這事上開口。   一時之間十分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