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黎瀟還是去了博物館。 博物館大門明顯重新粉刷過,不復幼時印象中的破破爛爛,整個博物館似隻有一兩個工作人員。看旁邊的文保碑才意識到這真是一座廟宇,隻是黎瀟沒想到的是,這原是一座有著百年歷史的道觀,室內外展出著一些石碑陶器等,整個博物館都沒故宮一間普通展廳大,遊客兩三個,顯得有些寂寥。最有看頭的還是庭院裡的那顆銀杏樹。博物館禁止煙火,圍著石欄就有人在上麵掛了祈福牌,石欄內有各種硬幣顯然是眾人祈福的扔進去的,黎瀟站在樹下往上看,有陽光穿過樹枝照在黎瀟臉上,那枝葉似有感應,徐徐伸過來幫她擋住陽光,黎瀟被它反應逗樂了,暗自淺笑,忘了自己身處現世植物通常不會有反應。等她意識過來不禁一呆,下意識望向圍著樹乾的石圍欄,有位慈眉善目的奶奶正拄著一支拐杖眉眼彎彎慈愛的看著黎瀟,有陽光穿過銀杏樹枝透過她的身體,三三兩兩的扇形葉片在她身邊落下。這莫非就是二師兄講過的,那傳說中超過千歲就會有一定幾率幻化的樹靈嗎? 黎瀟立即上前施禮道:“弟子黎瀟,不知如何稱呼您。” 婆婆輕輕笑著,聲音淺淺淡淡:“小丫頭叫我婆婆就行,已經很多很多年沒人見過我了,你讓我很是歡喜。” “婆婆,您出現在弟子麵前可有要事?”幻化的樹靈在修行界都不常見,現世更為難得,能遇見大多是因為樹靈找你否則不會現世,所以黎瀟才會如此疑問。 “丫頭,婆婆求你幫個忙可好?”銀杏婆婆抬手虛扶了一下黎瀟,眼中多了一絲期待。 “婆婆您吩咐晚輩就是。”黎瀟趕緊應聲。 銀杏婆婆幽幽開口:“我已經2000多歲了,比這座城的年齡都大,比這所道觀都久。這裡的孩子們很好,他們一直都很愛護我。這裡的人從掌門弟子成為館長同誌,人來了,去了,留下了,離開了,每天在這條街,來來往往,發生了什麼,改變了什麼,婆婆我什麼都不知道,我隻是活著,看著……” 銀杏婆婆停了下來,似乎在回憶著什麼,黎瀟耐心等著她繼續說:“我先給你講個故事吧。”婆婆聲音沉了下來,娓娓說起。 “大概在幾十年前吧,幾十年對婆婆而言時間並不長,所以我還記得他,記得他戴著一副很沉的眼鏡,壓的他鼻梁總有個印子,頭發總是梳的很整齊,衣服穿的筆挺,哪怕是在修復挖掘出來的東西,他也會戴著兩個套袖,胸前圍著一條圍裙,保持著乾乾凈凈的,跟他的同誌們相比顯得很與眾不同。在他上衣口袋裡總是別著一支鋼筆,走在路上想起什麼也會立刻停下來記兩筆。他總是笑瞇瞇的,對誰說話都很軟和,語氣不像個北方人。他時常會站在我身邊寫寫畫畫,有時一站就是一整天,會撿我的葉子夾在他看的書裡麵,也會在上麵寫字送給別人。對了,我的這個石欄就是他修的,因為總有不知道誰家的小小子試圖從我身上爬上去。他叫王舒鴻,同誌們管他叫王館長。”婆婆抬起胳膊撫摸著,虛影落在那斑駁的石欄上,石欄的背麵還掛著青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