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博物館裡的人時少時多,有人站到石欄上喊口號,下麵的同誌就響應,他們拿著花花綠綠的紙貼的滿園都是,然後又有人來搶東西,砸壞了門窗,砸壞了裡麵的陶器,撕壞了裡麵的書簡,砸不動石碑就推到……我不知道他們怎麼了,怎麼好好的人突然變成了野獸,我看著他們的靈魂從純凈不染變得汙穢不堪,可惜我什麼都做不了。”婆婆輕輕嘆了口氣,而黎瀟似乎明白了那是什麼年代。 “有個小小子非說要砍掉我,說我是封建迷信殘存的證據。那時總有人會撿了我的葉子燒水給夜裡驚啼的小兒喝,然後第二天再來謝我。我還記得這小小子也喝過我止啼的水,他幼時在我腳下捉迷藏,尋鳴蟬,依靠在我的腳邊睡覺……眼睜睜的看著他高喊著要砍掉我的口號,靈魂已經像被墨汁侵染……” “王館長滿身血跡的,踉蹌的沖過人群跑到了我的身邊,我從未見過他那般狼狽的模樣。眼鏡是斷了又用膠布纏過的,一隻眼睛的鏡片也碎了,但是鏡片還嵌在鏡圈上麵,鏡腳也丟了一隻用線綁在耳朵上。頭發像是那斑鳩潦草的窩,我總嫌棄它不好好的壘,橫七豎八又雜亂無章的很難看,勉強把自己的蛋掛在上麵……啊,婆婆說遠了。”婆婆停頓了一下,又繼續道:“王館長的頭發似乎一夜之間就白了,我的確也是有日子沒看到他了,那頭發上有血跡,有土渣,有汙跡,滿臉的胡子拉碴,整張臉瘦脫了相,很多的淤青和血絲。衣服破破爛爛的,像是被鞭子抽過的,有血有水有汗混跡在一起,他隻穿了一隻鞋,如果不是他直接撲倒在我腳下,我認出了他的氣息,否則我是不敢想那是他的。” “他整個人抱著我的樹乾對小小子喊:‘你要殺它,就先殺了我!’小小子並沒有理會他,卻對眾人喊:我們要消滅絆腳石!打到絆腳石!砍掉絆腳石!眾人被他煽動著要拉王館長起來,可王館長死命把著我他們竟然拉不動,那小小子看拉不動他,就一鐵鍁鏟到了王館長身上……”婆婆這時停止了講述,捂著自己的心口輕輕顫動,又等了一會兒,婆婆又繼續開口。 “由於出了人命,以那孩子為首的幾個人就被抓了起來,砍我的事也不了了之。誰也不知道,其實王館長當年拚了命要阻止砍樹是因為他在我身上發現了一些文化遺跡,並且證實了我已經超過2000歲,有很強的歷史參考價值,並且撰寫了一係列的手稿,從這份手稿裡也側麵證明了另一個歷史題目,雖然我不知道他到底證明了什麼,但是以他對那份手稿的態度來看,一定非常重要。他把那份手稿就埋在了我的腳下。” “到現在也沒取出來嗎?”黎瀟沒忍住問了一句。 “是啊,似乎無人知道,這麼多年了,自從道觀變成博物館就再也沒人能看到我了,這個秘密就一直被保存到了現在。”銀杏婆婆期冀的看著黎瀟:“丫頭,你幫婆婆把它取出來,送到它本該去的地方好不好?” 黎瀟現如今就是個無業人員,要在博物館動土還了得,一個電話追去五臺山石掌門,後麵的事兒跟她就沒啥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