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去出租屋了,看看書,聽聽音樂,待到下午去找蘇蔓,蘇蔓明顯心情不好。 “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我很少看到她這麼消沉,從來她都是自信的、光彩照人的。 “盧政達要結婚了!” “啊?你們不是挺好的嘛,我還以為你們肯定能成呢!” “他對我是挺好的,其實我早知道他在老家有女朋友,我隻是太天真了,幻想他會選我,我太高看我自己了。” “你本來就好啊,長得又漂亮,人又聰明,也許,你的緣分還沒有到吧。” “也許吧,其實我的要求真的不高,隻要我喜歡的人能全心全意對我就行,怎麼就碰不到呢?” “會碰到的,別太傷心了。” “唉,也許就像你說的緣分未到。走,我們去公園照相去,再到小吃街吃碗酒釀圓子。” 公園是開放式的,小吃街就在附近,我和蘇蔓沿著中心公園的湖邊散心,走到拱橋那邊拍了合照,照片要等到第二天才能取,我們也不著急。沿著湖邊繼續走,走累了也走到了小吃街,蘇蔓突然不想吃酒釀圓子了,於是我們點了一份炒麵皮、一份牛肉麵,等的時候蘇蔓又跑去隔壁買了兩杯赤豆酒釀,吃飽喝足以後天已經黑了,湖邊開始有人唱歌,兩塊錢一首,蘇蔓點了一首陳慧嫻的《千千闕歌》,她唱得太好了,很多人鼓掌,隻有我知道這首歌對蘇蔓來說意味著分離。 從蘇蔓的出租屋出來的時候已經快八點了,到家母親難免又是一頓數落。 “今天又到蘇蔓那兒去了?她心眼多你注意一點。” “媽,她隻要對我心眼不多不就行了,其實你不要看她打扮得成熟就覺得她心眼多,她還挺照顧我的。” “照顧你什麼啊?你的幾百塊錢的山地車給她弄丟了,她就賠你一輛舊車子,還不是拿你不吃勁啊。” “她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她也沒錢,我隻要有車子騎不就行了,平常她也幫我好多,再講朋友哪有那麼斤斤計較的。” “你啊,把別人都想得那麼好,吃虧都不知道。” “曉得了嘛,我不用你操心,你還是管管小輝吧,上次你不是講他又跟人打架了嗎?” “唉,你這個兄弟也不知怎麼搞的,小時候那麼聽話,長大了怎麼那麼不聽話。” “你讓爸多管管他啊。” “你爸,嗬嗬,如果能指望上他,我哪有這麼煩,我就是這個命了!” “不是還有我嘛。”我一聽母親這麼說心裡就很難過,又感覺無能為力。 “唉,我都覺得我肯定活不長,欣然啊,到時候你們怎麼辦啊!” “哎呀,你就亂想,想點好的不好嗎!好了,好了,我回房間了。” 我躲進了房間,母親看看墻上的鐘,已經八點半了,丈夫和兒子都沒回來,猜想兩個人肯定都是喝酒去了,喝醉了又要耍酒瘋,熬了那麼多年,真不知道還能熬多久,母親嘆口氣回了房間。 已經半夜十一點多了,我合上手裡的書,準備睡覺,隱約聽到有人拍門,遲疑了一下聽到確實有人在拍門,我急忙跑去開門,母親已經先我一步開了門,來人是父親的同事,一身酒氣。 “嫂子,我孟哥喝多了,我,我們給他送回來了。” 我和母親忙走到門外尋找,隻見父親橫躺在地上,他的另一個同事試圖把他拉起來,可惜他們都喝得太多了,尤其是父親,基本上已經不省人事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到床上,那兩位同事一個勁地道歉。 “嫂子,對,對不起,都怪我,不怪孟哥,啊,千萬別怪他。” “謝謝你們啊,還把他送回來,慢走啊。”母親嘴上客套著,心裡恨透了這幾個人,每次父親跟他們在一起都喝多。她看著自己的丈夫欲哭無淚:“喝,天天喝,喝死你就好了。” 父親似乎聽到了,忽然坐了起來,嘴裡罵罵咧咧:“媽的,給老子滾,來,來來,再,來一杯,不喝,就不給老子,麵子。” 我厭煩透了,我好可憐母親,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找一個清醒的人。 早上我借口去找工作早早地出了門,來到出租屋這才覺得呼吸順暢一些,我躺在床上聽歌,聽到黑豹的《別來糾纏我》:我不想對你再說些什麼,現在是氣憤的我,你已是被你的虛偽完全淹沒,變成討厭的顏色…… 不料今日卻是越聽越煩,索性摘了耳機走出屋外,走到一個十字路口有個老奶奶在賣白蘭花,買了兩朵拿在手裡輕嗅,心情好了很多,看到一個小賣部,我撥通了佳慧單位的電話。 “你好,麻煩找一下陳佳慧,我是她同學。” “你等一下啊。”佳慧應該就在旁邊,馬上就接了。 “喂,欣然。” “你怎麼知道是我?” “我肯定知道是你啊!怎麼了?” “沒怎麼啊,你不是說來我租的房子這邊嗎?” “嗯,下午吧,我午休的時候來,大概十二點四十。” “好,就在紡織廠西邊的鐵路道口,到時候我去接你。” “好,那就這麼講,我這邊在做賬。” “嗯,下午見。” 中午我隨便買了點東西填飽肚子,晃晃悠悠地來到約定的地方,鐵路道口這裡也是一個自發形成的小菜市場,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終於看到了佳慧騎車的身影,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青年。 “欣然!”佳慧推車過來了,那個青年也趕忙跟了上來。 “你來了!”我一麵問她一麵好奇地看著那個男的,他個子魁梧,四肢健壯,隻不過頭看著卻很大,並且有一雙大大的雙眼皮,配上厚厚的嘴唇,又有一點陰柔的感覺,我莫名不太喜歡這個人。 “這是我小學同學劉守業,他單位就在我們單位隔壁,剛好就一道過來了。” “你好,我早就知道你了,你可是學生會的大紅人啊。”劉守業好奇地打量著我,像是打量一個稀有物種。 佳慧插了一句:“他是高我們一屆的會統班的。” 我尷尬地笑笑:“你好,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穿過嘈雜臟亂的小菜市場,經過滿是爬山虎的圍墻,我指著前麵說起那個養花的院子。 “前麵有個院子種了好多白蘭花,看著特別好看,本來想租個有院子的,沒找到合適的,就隨便租了一間。” “你為什麼不住家裡啊?”劉守業好奇地問。 “我也回家啊,這裡隻是有時候來住。”他的語氣令我很不舒服,我怎麼會對一個陌生人說真正的理由呢! “你還挺有個性的。”劉守業覺得我完全莫名其妙,但他沒有表現出來,還一副恭維的表情。 我對他的態度無所謂,隻是奇怪佳慧為什麼要帶這個人過來。佳慧還是不認同我的做法,今天帶劉守業過來,或許隻是為了證明她的想法是對的,她還是希望我回家住。進了屋子,裡麵的陳設隻有一張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簡陋得不能再簡陋,佳慧看了有點心疼我。 “我覺得你還是回去住吧,你家裡比這裡好多少倍,這裡也太……” “我家裡肯定比這裡好,但在這裡我一個人自由自在的。” 劉守業笑了笑沒說什麼,在他心裡我就不是一個正常人,尤其他看到我桌上的黑豹樂隊更加肯定了他的想法,因為放眼他的周圍從沒有哪個女孩聽“這樣前衛”的歌曲。又聊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他們趕回去上班了,我送完他們繼續躺在床上看書,桌子上那兩對白蘭花散發著沁人心脾的香氣,窗外春風正好,四周安靜極了。 星期天早上九點半我騎車來到約定的地方,沒想到沈鬆平已經到了。 “你來這麼早啊。” “我約的你肯定要早點來啊,早飯吃了嗎?” “吃過了,你呢?” “我也吃了。” “那我們去哪兒啊?” “先把車停在我單位吧,我們走過去。” “好。” 停好了車,我們沿著水泥馬路不緊不慢地走著,沈鬆平刻意走得很慢,不時轉頭看看我,我也不著急,我對他向來是信任的。 “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我工作都快兩年了。”沈鬆平隨便開了個頭。 “是啊,我都畢業好長時間了,想當初剛認識的時候我才高一,太快了!” “嗯,我還記得你拿根棍子站在寢室門口的樣子。” “其實當時我是拿來壯膽的,讓你們都誤會我膽子大了。” “不是,你還是膽子大,要不然你怎麼一畢業就跑到外麵去打工了。” “好吧,算我膽子大吧,我其實是一個後知後覺的人,很多時候,很多事情我都是後來才有所體會。” “這一點我同意,不過我覺得應該這樣說,你的思想還是比較單純的。” “我媽就說我就是個傻瓜。” “在父母眼裡我們永遠都是小孩。” 經過一個岔路口,再路過一個製藥廠之後人開始多起來,路邊陸陸續續有很多提籃賣菜的,我突然想起小時候來過這裡:“我外婆的爸爸,我們喊太太,他以前就住這附近,小時候一到過年我們就過來玩,那時候就覺得這裡好熱鬧。” “這邊的確比較熱鬧,有好多工廠,因此就有好多職工宿舍,等一下我們去的地方就是鐵路的職工宿舍,我同學和他女朋友就住在那裡,他們談了好多年了,很快就要結婚了。” “高中同學嗎?” “嗯,高一他們轉校了,他們人都很好的。” 此時的我還沒有任何想法,覺得就是來見他同學而已,到了職工宿舍門口,沈鬆平去敲門,屋裡出來一個年輕男子,一見是沈鬆平馬上喜上眉梢,一邊讓我們進屋一邊喊著屋裡的人。 “是你啊,快進來,快進來,趙琴,沈鬆平來了。” “啊,鬆平,你怎麼來了。”趙琴欣喜地跑出來迎接,看到我的瞬間,臉上的表情頓了一下,我明顯感覺到了她的驚訝。 “我今天休息,跟朋友路過這裡就過來看看你們。”沈鬆平看了我一眼說道。 “噢,快坐,快坐,張義龍你去把切好的菠蘿端過來。” 沈鬆平也沒客氣,笑著坐了下來,我隻好也跟著坐下來。趙琴個子很高皮膚也很白,鼻梁高挺,頭發也短,有點排球運動員的感覺。 “你們這小日子過得還挺不錯的嘛!”沈鬆平用的是一種熟人之間調侃的語氣。 “哎呀,我們就是混日子,你看我們這房子這麼小。”這時張義龍端了一盤切好的菠蘿從廚房裡出來了:“來來來,吃菠蘿,剛上市的菠蘿。” 新上市的菠蘿還有點硬,酸味蓋過了甜味,我吃了一口皺了一下眉頭,我本來就不愛吃酸的,但見其他三人都吃得挺歡隻好生生咽了下去。 “介紹一下,我朋友趙琴和張義龍,她是我學妹孟欣然。” 雙方都禮貌地笑著,我也很不自在,我能感受到趙琴挑剔的目光。對於別人的不喜歡我向來即使感覺到也從不當一回事,但此時我就坐在這裡,也不能轉身就走,看著他們說說笑笑隻好也跟著笑一笑。聊了一會兒,張義龍和趙琴又去買菜,回來之後簡單地弄了三菜一湯,我見他們盡聊一些上學的事情,也插不上幾句話,隻好埋頭吃菜,趙琴坐在旁邊開始試探地問我。 “你什麼時候畢業的?” “哦,去年夏天。” “那有段時間了,現在在哪工作啊?” “現在沒工作,最近才辭職了。” “噢。”趙琴也沒繼續問下去,沈鬆平這時插了一句話:“她啊,學的是財會專業,現在這個專業不太好找工作,哪像你們能直接接父母的班啊。” “唉,我們這也沒得選啊,還是你厲害,你們金屬廠聽講要被大企業收購了。”張義龍消息似乎很靈通。 “這倒是真的,我們廠很快就要被國企兼並了。” …… 我聽得雲裡霧裡,對這些話題壓根不感興趣,好不容易吃完了飯告辭了,張義龍和趙琴送我們下樓,我和張義龍先下了樓,沈鬆平和趙琴在後麵,隱隱約約,我聽到她說了一句:“真的不適合你,我覺得配不上……” 我也沒太在意,壓根沒想到會跟自己有關,很快沈鬆平就跟了上來,送了十來米沈鬆平就讓他們不要送了,離開很遠之後我才鬆了一口氣。 “怎麼了?怎麼感覺你有點緊張。”沈鬆平走在我的左邊,一邊後退一邊看著我的臉問道。 我坦然地看著他笑了笑:“我覺得鄭琴好像不太喜歡我。” “有嗎?沒有,她那個人個性就是很強勢,所以難免給人感覺有點兇巴巴的,其實人是很好的人。” “我隻是感覺而已,或許是我誤會了,算了,走吧,那我們現在去哪兒?” “隨便走走吧,這兩年我也好累,都沒怎麼休息過,難得你今天陪我走走。” 沈鬆平看著我的眼睛,他的眼神裡有著淺淺的笑和溫柔,我一瞬間有點迷惑,不知道要怎麼解讀,剛好有人騎車從我們身旁通過,我示意沈鬆平往旁邊靠靠。 “你快往邊上走走,有車。” 沈鬆平收起目光和我並排往前走,就這樣我們又走了半個多小時,來到一條巷子裡,這裡有一個天主教堂,旁邊還隱藏著一所電大,我以為隻是順道走到這裡,不料沈鬆平突然告訴我有同學在這裡讀書。 “看到這個電大了嗎?我同學陳玉紅就在這裡讀書,她考上了大專。” “陳玉紅?她在這裡讀書啊,那你要進去找她嗎?” “不了,她今天應該回家了,剛好路過這裡就想起來了。”沈鬆平欲言又止。 “噢,再往前就到中心公園了,前段時間我和蘇蔓繞湖走了一圈,感覺還挺好的,蘇蔓是我回來以後認識的朋友,不僅長得漂亮,而且口才特別好。” “是嗎?那有機會一定要認識一下。” “好啊,下次我來跟她說。” 不一會兒天空飄起了細密的春雨,靜靜地落在我們的身上臉上,好半天我們才反應過來,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泥土和青草的氣味。 “下雨了。”我抬頭看看天,沈鬆平也抬起頭,春雨讓世界蒙上了一層紗,雨霧潤進皮膚裡,河邊的柳樹像是被施了魔法,掛著一串串嫩芽,我突然想起了那本詩詞手抄本,想起了《再別康橋》。 “你知道嗎?我學生會競選的那張照片就是在這附近拍的。” “我看過照片,在那塊石碑前麵拍得對吧。” “對啊,現在想想當時笑得好傻啊。” “沒有啊,我覺得你笑得很自然啊,當時你是短發,現在頭發都這麼長了。” “我跟你說,我頭發長得太快了,我媽就說我是癡人頂重發,她就擔心我被人欺負。” “做父母的總是怕子女吃虧,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是啊。” 繞湖轉了快兩個小時之後,沈鬆平提議去吃晚飯,找了一家小飯店,點完菜之後,沈鬆平先拿了一瓶啤酒,然後他看著我問我喝不喝。 “喝。”我稍一遲疑點了一下頭。 幾杯啤酒下肚,我有一點頭暈,我笑著看了沈鬆平一眼,沈鬆平也在看我:“你知道嗎?去年你突然走了,那段時間我一直在想萬一你要是不回來了怎麼辦?” “怎麼會?我爸媽還在這裡呢!” “其實,我是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愣住了,我看著眼前的男子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麼直白的語言我不可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我隻是沒想到會從沈鬆平的嘴裡說出來,我很疑惑,我一定是醉了,我肯定是會錯意了。沈鬆平見我愣在那裡,伸出右手握住了我的右手,忐忑而堅定地看著我:“你太遲鈍了,你從來就沒看到我嗎?” 我的心怦怦直跳,我對他從來隻是尊敬和欣賞,或許也曾經有那麼一絲好感,但遠遠沒有到心動的程度,我甚至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沈鬆平怎麼會喜歡孟欣然呢?或許是酒精的作用,我沒有抽回手,任由沈鬆平握著。 “你,是那麼的優秀,喜歡你的人又那麼多,我……” “但你是最特別的,你身上有一種獨特的吸引力。” “我不知道,我長得很普通,而且,到現在還沒有一個穩定的工作……” “這些重要嗎?我是那麼膚淺的人嗎?” 我的臉色已經通紅,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說什麼,剛好服務員過來上菜,沈鬆平這才放開了我的手。 “我知道你會覺得很突然,不著急,慢慢來,之所以今天帶你去見趙琴他們,其實也是希望讓你知道我對你的重視,你應該知道陳玉紅喜歡我,我帶你去她學校就是想告訴你,我選擇的是你。” “嗯,先吃飯吧,菜要涼了。”我還沒搞清楚狀況,我需要冷靜一下,沈鬆平看著我紅撲撲的臉龐笑了笑,他不著急,他向來都是很有自信的。 從飯店出來之後,我們沿著湖邊繼續散步,隻是沈鬆平不再給我猶豫的時間,直接就牽起了我的手,酒勁上來了,我一陣眩暈。 “我其實很喜歡這種微醺的感覺,特別好,是不是?”沈鬆平轉頭看著我,握著我的右手稍微用了一點力氣,然後他伸開手指與我的手指交叉在一起。 夜色中,中心公園越來越熱鬧,到處都是霓虹燈,不時地傳來卡拉OK的聲音,我的心依然無法平靜下來,思維也是混亂的:“嗯,我頭也有點暈,不過還好。”我努力讓自己清醒一點。 “下次我們去看電影吧?” “好。” “你知道我們金屬廠的銅絲加工工藝嗎?” “不知道,應該很有技術含量吧。” “當然,就一個銅線退火工藝就相當復雜,它分為間隙式和連續式……” 我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於是就安安靜靜地聽著,沈鬆平也不管我是否聽得懂,他隻是想讓我了解他吧,畢竟我們分開那麼久,彼此並不真正了解對方。夜色漸濃,我們從中心公園一直走回了金屬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足足又走了兩個小時,到了金屬廠旁邊的老電影院,沈鬆平停住了腳步。 “還記得這個電影院嗎?” “當然記得,不過它已經變成一個舞廳了。” “那一年元旦晚會,你在舞臺上朗誦《再別康橋》,中途伴奏帶壞了。” “是啊,那三秒鐘內全世界都安靜了。” “我知道你很難過。” “其實還好,我不是說了嘛,我是一個後知後覺的人,就像手被刀割了一樣,總是在第二天才覺得疼。” 沈鬆平聽到我說這樣的話,心裡翻騰了一下,他擁抱了我,像安慰一隻流浪貓一樣,不敢用力。 “以後,如果難過就告訴我,不要一個人躲起來傷心。” 我感動了,沒想到隻有他一個人注意到我的脆弱,我一度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我沉默著,無疑我是貪戀這個懷抱的,但我又有一絲不確定,我的心裡似乎隻有感動,這讓我十分難過,沈鬆平真的是一個很優秀的男子,我怎麼能不愛呢?於是我說:“嗯,好。” 沈鬆平鬆開了我,退後一步低頭看著我的臉,夜色中看不分明,他不太確定我的情緒,想起過往的種種決定還是不要過於急迫,來日方長吧:“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很近的,我拿了車自己騎回去就行了。” “那我把你送到離你家近一點的路口,下個禮拜我要出差,到禮拜天我就能回來了,下午四點鐘你來廠門口等我。” “好。” 沈鬆平站在路口直到看不到我的身影之後才離去。
第二十四章 沈鬆平的告白(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