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中旬,我去找趙家明準備跟他回家拿皮衣去乾洗,趙家明不在,見到徐工兩人就聊了幾句。 “趙家明出車去了,他沒跟你說啊?” “沒有,那我先走了。” “小孟啊,你家有洗衣機嗎?” “有啊?怎麼了?” “能不能幫個忙,明天幫我把這個床單被套洗一下,我這邊沒洗衣機。” “行啊。”我沒有多想,覺得就是幫個忙而已。 “那你明天來拿,噢,我有兩幅掛歷到時候你跟趙家明一人一副。” “掛歷!好,謝謝,那我先走了。” 沒見到趙家明,我很是失望,想著還是晚上給他打電話吧,到了晚上接通電話的一瞬間,我心裡暖洋洋的。 “我今天去辦公室找你,你不在。” “你事先又沒告訴我,我哪曉得你要去啊。” “嗯,天冷了,你上次不是說要把皮衣拿去乾洗嗎?” “嗯,不洗確實穿不了。” “那你把皮衣放辦公室我去取,順便徐工說他有兩幅掛歷給我們,他找我幫忙洗一下床單和被套,因為他沒有洗衣機……”我話還沒說完,電話突然掛斷了,我不知道怎麼了,連著打了兩個過去都沒人接,我特別著急,不知道他到底怎麼了,趕緊打了一個傳呼過去,五分鐘過去了,電話依然一片寂靜,我太擔心了,以為他出了什麼事情,趕緊又撥通了座機,這一次是趙家明母親接的電話。 “喂,哪個啊?” “大媽你好,我找一下趙家明。” “哦,他睡著了。” “好的,大媽再見。” 我不知所措,他不可能在幾分鐘內睡著了,那麼,他是生氣了嗎?我沒做錯什麼啊!七分鐘以後,電話鈴響了。 “樓上電話壞了,我在樓下。”他的語氣冷冰冰的,甚至很厭煩。 “你沒事吧?你怎麼了?” “沒怎麼,就這樣吧,我要睡覺了。”說完他就掛了電話,我難過極了,努力回想自己到底說了什麼話惹他生氣了。 忙了一天趙家明終於在辦公室歇了下來,他心裡一直有口氣憋著,他一看到徐工就火冒三丈,一想到我竟然給這樣的人洗床單,他就十分惡心,他將我視為他的所屬物,怎麼容許我給別的男人洗床單呢?這不僅僅是吃醋,他要給我打上標簽,我隻能是他趙家明的。 第二天下午,我急匆匆地去了辦公室,一上樓就發覺氣氛不對,趙家明背對著我手裡拿著一本武俠小說假裝在看,徐工也高昂著頭不甘示弱,我的到來並沒有打破這種沉默,趙家明完全忽視了我的存在。 我看著他們不安地問道:“你們這是怎麼了?” “吵架了!你去問他。”徐工氣呼呼地看著趙家明。 我看著趙家明冷冰冰的麵孔,選擇坐在趙家明的對麵,可是他根本不看我,我隻好說:“他是不會告訴我的。” 等了片刻,趙家明連眼睛的餘光都沒有投向我,這讓我忍受不了,我急於逃離這個冷冰冰的地方:“徐工,你把被套給我,我要先走了。” 徐工把打包好的床單和掛歷遞給了我,我朝趙家明走過去,從包裡麵拿出一袋糖果放在桌上:“這是給你的。” 趙家明抬頭看了一眼桌上的糖又把目光轉向書本,我覺得必須馬上離開,不然我的淚水會控製不住:“我走了。” 我想不明白,打了一個傳呼給他,說在路口等他,等了一個多小時他依然沒有來,哭到難以自持隻好坐在路邊緩一緩,恰在此時佳慧迎麵走來。 “欣然,你坐在這兒乾什麼,怎麼不去找趙家明?” “剛剛去過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怎麼了,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沒有做錯什麼啊?” “這個人怎麼這樣,有什麼事情就說清楚啊,我陪你去找他。”佳慧作勢要拉我,我實在不願意去:“我不去,我就在這裡等他。” “唉,那我去幫你看看他在做什麼,你不要太難過了。” 佳慧是氣憤的,除了氣趙家明對待我的態度,更多的是氣我選了這麼一個男人,在她眼裡我值得更好的,可是她也知道感情這件事情沒有道理可言,她除了哀嘆又能做什麼呢!到了賓館辦公室,佳慧看到趙家明若無其事地坐在沙發上,她冷冷地看著他,趙家明見是她,馬上麵帶笑容站了起來:“喲,你怎麼來了,稀客啊。” 佳慧看他嬉皮笑臉的樣子更加氣憤:“趙家明,你要有良心,你這麼對孟欣然你不怕遭報應嗎?我跟你說,她就在前麵十字路口,你最好現在就去看看。”說完佳慧冷著臉走了。 趙家明被佳慧一頓數落,麵子上有點掛不住,想想還是去找我,遠遠地看到坐在路邊的我,他竟然笑了,一種勝利者的微笑。 “喲,你怎麼坐在這兒啊!”他的表情依舊吊兒郎當的。 我看著他頓了幾秒問道:“傳呼有沒有收到?” 趙家明嘴裡支支吾吾,想說什麼又沒開口,我又問:“我問你有沒有收到?” “收,收到了,可……你坐在這裡乾什麼,走吧!” 我一轉身拎起包跟上他,我以為他是讓我去他家拿要洗的皮衣,我想隻要他往前一步我就不再計較了。但趙家明猶豫了,他先走了幾步又停住了,皺著眉,左右為難的樣子,我看著他的背影好失望,感覺這個男人根本不願帶我去他家,這種感覺糟透了。 “你去把皮衣拿過來,我在這兒等你。” “不用了,我自己洗。”趙家明拒絕得很乾脆。 我又怒又傷心,低頭匆匆說了一句:“我走了。” 穿過馬路,我失聲痛哭,長發遮住了我的臉,風刮過我的身體,我感到一陣寒冷。趙家明始終沒有追上來,這對我是絕對的打擊,我以為他會追上來的,可是沒有。他還差一個解釋啊,我不禁懊悔起來,怎麼就不能再耐心一點,或許他就會解釋呢!這麼想著我抽噎著又往回走,十字路口,趙家明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一路走一路回頭,期望著趙家明會突然出現,過了水閘,徹底地放棄了,我在心裡罵自己:你自作多情,你癡心妄想,不要再看了,他不會出現的…… 回到家,母親看到我紅腫的雙眼,十分擔心:“欣然,你怎麼了,哪個欺負你了。” 我笑了,看著母親關切的眼神覺得好溫暖,我不能再讓母親擔心了:“媽,你怎麼會想到有人欺負我呢,我沒事,別擔心。” “真的?你可要好好的,先去洗把臉吧。” “嗯,媽,明天我想吃你燒的青條魚。” “好,明天去買。” 正說著電話鈴響了,我去接,接通了卻沒有聲音,我想是不是自己接得太快了,把電話放下不到一會兒,電話又響了,我再接起來還是沒有聲音,我問是哪位,電話馬上就掛了,下意識地覺得是趙家明,但我不願打回去。 我走到院子裡,看向天空,天邊兩顆星星透著寒冷的光,思量著或許真的到了離開的時候了,走之前把那件毛衣織完吧,算是了了自己一番情意。 第一個電話確實是趙家明打的,他想想陳佳慧跟他說的話,覺得自己的確有點過分了,最起碼要知道我是否安全到家。聽到我的聲音之後他就掛了,他心安理得了。 第二個電話是何美玲打的,她依然難以釋懷,趙家明躲著不見她,可是放手太難了…… 因為織毛衣織到夜裡兩點鐘,我睡得昏昏沉沉的,第二天直到九點鐘才起床,這時蘇蔓打來了電話。 “欣然,我可能懷孕了?” “懷,懷孕……那歐陽怎麼說啊?” “我跟歐陽說了,說我很想要,但歐陽說前段時間酒喝太多了,怕孩子生下來不健康,可是,我好想要。” “先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了,然後你們再好好商量商量。” “嗯,你陪我去醫院確診吧,我不想一個人去。” “好,我陪你。” 蘇蔓去開處方了,我等在診室外麵緊張得手腳冰涼,手術室冰涼淒慘的經歷再次湧上心頭,我沒有跟蘇蔓提起過這件事,原本就想獨自承受的,因為害怕才喊了佳慧。此時我反倒擔心起蘇蔓來,希望她不要那麼痛苦。 化驗結果出來了,蘇蔓果然懷孕了。 “欣然,我真的很矛盾,他各方麵都很優秀,我怕他會被別人搶走,如果有了孩子,情況就不一樣了,歐陽雖然已經二十五歲了,但我不到二十周歲,結婚年齡不夠,他又擔心孩子不健康,唉!” “不會的,你那麼好他肯定會跟你結婚的,不要太擔心了,你回去跟他好好商量商量。” “嗯。”蘇蔓抱著我尋求安慰,我也回抱著她,我深深地懂得蘇蔓此時的無助。 回到家,我看著電話又紅了眼眶,好恨自己怎麼變得這麼患得患失,僅僅一場戀愛就令我變得脆弱不堪! 電話終於響了,趙家明打來的,我聽到他的聲音眼淚瞬間落了下來。 “喂,哪位?” “是我。” “……” “你那天為什麼忽然就跑掉了?你跟陳佳慧說什麼了?”趙家明絲毫不關心我的情緒,隻考慮我跟佳慧說了什麼。 “你為什麼那麼久都不來?” “我以為你等個五分鐘,看我沒來就會走的。” “那你為什麼不理我?” “我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就不理我?我到底哪兒做錯了?” “……”趙家明沒有說話。 “我問你,你對我僅僅是出於良心呢?還是真心?”我依然執拗在愛與不愛的泥沼裡。 “什麼良心、真心……”趙家明根本聽不懂我在問什麼。 “……如果我不懷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是不是成為何美玲的結局?” “……”他竟然沉默了。 “算了,等你想清楚了再說吧!”我拔了電話線無聲地哭泣起來,過了不知多久,我插上電話線,卻發現趙家明依然在線。 “喂,喂,你到底怎麼想的,我真懷疑你是否在乎?”趙家明居然倒打一耙。 “我究竟做錯了什麼,讓你掛我電話,讓你對我不理不睬?”我質問道。 “……徐工這個人亂得很,你還是少跟他說話?” “我都很少去你們辦公室……你就是氣我給他洗床單是吧?你怎麼想的,我就是幫個忙而已。” “反正不太好。” “你怎麼能吃這種乾醋呢?” 至此我才知道他生氣的真正原因就是給徐工洗床單,我單純的腦袋根本沒有過多的去關注過徐工,我當徐工就是同事。可是趙家明不同,他和徐工同是男人,男人對女人所做的那些事,他們心知肚明,但他很看不上徐工,所以他覺得我也應該跟他一樣唾棄徐工。可恨的是,我居然覺得趙家明這種行為是在意我的體現。 趙家明通過這次的爭吵,覺得自己必須要對我行使主人的權利,佳慧的忠告也讓他的心態調整了一些;或者說周圍的環境給他做了決定,他想著,先這樣吧,反正又不是馬上結婚,談個戀愛沒什麼大不了。抱著這種態度,他覺得自己不再煎熬,反正他沒有什麼大的誌向,吃吃喝喝,打打小牌,日子過得愜意他就滿足了,隻是他不知道,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第三十九章 行使權利(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