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美妙人生的時刻這麼快便再次降臨。 橋南拐角的遇仙樓上,掌端美酒的蕭青麟臉上露出滿足笑意。 來到這個世界不過短短月餘,他便已徹底融入了這個世界,並幾乎將一切掌控於懷。 與那些蠢貨們不同,本身便是演員的他自然逃過了尋常人剛入這一世界時的最大危機——不曾意識到這是一個世界而隻是將其當做影視古城,自難免一時沖動下犯下當眾露餡的錯誤。 哪怕事先曾有隱晦提醒,可尋常人又豈能識破其中真諦。 也隻有他,知名的影星、天生的演員,方能避開此等陷阱。 因為一直以嚴格的演員素養要求自己的他,在初入古城之際便將一切當成了又一次演技的考驗。 陰差陽錯之下,不僅避免了初期的危險陷阱、無損邁過了第一道關,也因此獲得了補天閣高層的賞識,自此真正在這個世界如魚得水、步步高升。 而眼下,顯然是又有初入者來到了這個世界,故才會引發這般動靜。 天將破,以換天之舉行補天之事。 此謂補天。 已然升為補天閣四大白衣巡察使之一的蕭青麟,自不會錯過又一次的立功機會。 當然,順手幫幫那些曾經與自己一樣的人類,也算是盡了所餘不多的善心。 左手一拋,掌中酒杯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落向身後方桌之際,蕭青麟卻已如天外飛仙躍空而出。 “戴淳誌、唐贊,你兩還不幫我拉開他們!特娘的,到底是打哪冒出來的瘋子!這裡的工作人員呢?這等意外,難道就沒人管?我要投訴!一定要投訴!這破地方怎麼管理的!” 慘叫之餘,謝廷恩剛剛怒罵了兩句,卻不防耳中忽然傳來冰冷的機械音:“違反規則第一條,當眾暴露與世界的不融入。因是初犯,暫予警告處罰,斷一臂。” 謝廷恩還不知怎麼回事,下一刻一名官差已怒而扭頭,左腳一抬踩在了他的左臂上。 震天慘嚎之中,謝廷恩受不住左臂竟被生生踩斷的巨大痛苦昏死過去。 戴淳誌與唐贊徹底驚呆。 這兩貨怕不是瘋子,竟敢當眾猛踩謝廷恩的手臂? “你特麼......” 管他是不是瘋子,怒火狂湧之下戴淳誌直接拉過街邊店鋪的一條長凳就朝著那下毒手的官差沖去。 直到這時,周圍漸聚漸密的人群之中才發出詫異之呼。 “這人莫不是瘋了,竟連巡檢司的巡鋪都敢打?” “是瘋了。就他也敢打巡鋪?往日敢打巡鋪的,不是有些勢力的地痞,便是真正的富貴公子。可就這小身板,不可能是那些地痞;而這身裝扮,也絕非富貴公子。這還敢當街打巡鋪?不要命了?” 詫異之呼傳入耳中,令正輪起長凳的戴淳誌難免一愣。 這都是些什麼人。 光看熱鬧不曾出手阻止也就罷了,到了這會竟還不忘記演戲? 雖說打入這古城之前,景區一方曾經告知一切所行都要將自己真正融入大宋王朝、好好做一名這裡的百姓,絕不可行出格之舉。 可都這樣了還融入個屁? 做人該有的正義與擔當呢? 真隻當看好戲的吃瓜群眾? 愣神的瞬間,戴淳誌也自被一旁的唐贊奮力拉住。 “等等,等等,難道、難道你不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唐贊顫聲皺眉。 看著不遠處正拋下昏過去的謝廷恩而滿臉獰笑地朝自己走來的兩名官差,戴淳誌卻是憤而苦笑:“是不對勁,簡直太不對勁了。你看這些人,都特麼還是人麼?” 聲音並不大,但說話同時並未放下長凳的戴淳誌卻是用眼冷掃四周人群。 當真世風日下。除了吃瓜看戲,就真沒一個敢路見不平一聲吼的正義人士了? “我、我指的不是這個。” 唐贊的臉說不出的凝重。 自打謝廷恩被兩官差再次狠踹屁股之後,唐贊便感到了一絲不對勁,而當前者因左臂被踩斷而痛暈之際,那絲因不對勁的感覺而湧起的不安終化作恐懼籠罩了他的身心。 既非是兩名官差群演的出格表現令其驚恐,也不是身周眾人的冷淡反應使其意外,而是唐贊忽然之間發現自己竟想不起究竟是如何出現在這禦街之上的! 記憶隻告訴他,自己跟著公司的同事一道來這個知名景點旅遊,可隨後的一切竟再無任何回憶可言。 無論如何努力,他都再想不起自己三人先前是如何置身這禦街之上的。 那並非像是酒醉之後的記憶斷片。 因為那種斷片,至少會在醒來之刻知道自己曾因醉酒忘事而想不起喝酒時的那些經歷,但總歸會對一切了然。 可方才,就在置身禦街的那一刻,他竟是如此的理所當然而毫無古怪之感。就仿佛他原本是知道自己是如何出現在這裡的。 這豈非分外古怪?古怪得令人恐懼? “不是這個?” 愕然扭頭,戴淳誌這才發現說話顯得有些結巴的唐贊竟不知何時,一張本是英俊的麵容竟已然充滿了恐懼。 “你怕啥?難不成他們還真敢光天化日之下下死手?我就不信了,就算沒人敢打抱不平,還能真沒人會來阻止?這堂堂.......” 景點兩字尚未出口,一聲長笑已遙遙傳入兩人耳中。 “你錯了。巡檢司的人出手懲處違法妄言之輩,當然無人敢阻止,但若說沒人敢打抱不平麼,這裡卻剛好有一個。” 長笑方出,戴淳誌已欣喜回頭,但下一刻卻是傻眼。 這......特娘的難道還真是拍戲?而且拍戲之人竟將他們幾人誤會成了聘請來的群演?可這等荒唐之事又怎會發生。 “唐贊,別不是我們三竟是誤入了什麼劇組而且恰巧符合了他們的劇本安排,從而被誤當成雇來的群演了吧?” 一旁的唐贊卻是沒有任何回應,因為他也傻了。 這是吊著威亞在飛麼? 說是飛,並不恰當,因為這位仿似古代俠客的白袍男子,明顯是在縱躍起落。但每一次縱跳卻是跨越遙遠的距離,而那速度也不像是僅靠背上吊著威亞移動可比。 幾乎是頃刻之間,白袍男子便已從遠處橋南拐角的遇仙樓正店、經張家酒店屋頂、再到山洞梅花包子的樓簷、最後從李家香鋪的街旁攤位翻身一躍,落在了已被人群團團圍住的兩人麵前。 “敢出手抗拒這些巡檢司的混賬東西,你倆倒也算有些膽氣。怎樣,不如加入我們補天閣共同對抗那些無恥官吏、無能朝廷?” 背負雙手、長身玉立,盡管臉上蒙著一方白巾看不清麵目,但高手風範已然盡顯無疑。 難不成,還真如戴淳誌所言,他們三竟是意外誤入了什麼劇組而且巧之又巧地被當成了雇來配合的群演? 此刻的唐贊也是心中恐懼暫退,有些相信了戴淳誌的推斷。因為與這樣的解釋相比,他方才心中的憂懼才是更顯荒誕。 無限恐怖、虛擬世界這種事,怎都隻是小說與科幻,怎可能當真出現在這個世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補天閣?哈哈,想不到原本以為的大膽狂徒竟是補天閣的鼠輩。如此正好,咱哥兩竟是撞了大運、要白撿大功?” 狂笑之中,四周原本已圍得密密麻麻的人群卻是瞬間獸散。就仿佛“補天閣”三字擁有什麼令人恐懼的可怕力量。 難不成,這些竟全是群演?不然哪能如此配合?這可當真是大手筆。 而能做出這等大手筆的必然是了不得的劇組。 這倒也解釋了方才麵對兩官差的惡行竟為何不曾有人出來阻止了。 都是演員麼,自然將他們三人也當成了一樣的角色,而所有的行事自也成了劇情安排。 怒懼皆消,戴淳誌的心中忽有興奮湧起,偷偷捅了捅身旁的唐贊,低聲道:“你說,我倆要是接下去演得好會不會一舉成名,從今往後真走上當演員的星光大道?” 此時此刻,往日喜做白日夢的戴淳誌難免美夢又生,企盼之餘倒難免有些同情起還躺在地上的謝廷恩來。 他與唐贊倒是也沒啥損失,卻是他這老友真正受了大罪。 方才的痛叫可不像是假裝,但不至於當真傷筋動骨吧? 可這貨怎會到現在還裝得昏迷不醒?難不成竟是遠比他倆更有天賦、是個天生的演員? 天生的演員? 奶奶的,他戴淳誌可也自詡演技非凡來著。 一念及此,戴淳誌肅然高喝:“什麼補天閣,我等又豈會加入這等無視朝廷的叛逆組織。我等是對那兩貨的妄為不滿,卻不意味著就要與你這等人物同流合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