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燭塵看到這場麵的時候就在想,要是她的戰力有這位燭塵的三分之一,那她的武力值也不至於是負三十。 燭塵和雷公電母鬥的昏天黑地,老頭躲在楓樹後麵隻探出個腦袋給他的乖乖徒兒加油打氣。 “師父,幫忙。”燭塵又把這交易的價值放在秤桿上好好的衡量一番之後發現有點虧,為了一棵兩千年的楓樹不至於和天庭的人打架,但現在這不死不休的場麵也不好收手。 “師父,幫忙。” “徒兒,師父真打不過。”老頭有些為難,燭塵看穿了這個老頭的心思,要真上的話也能勉強打過,不似她這般遊刃有餘。 這老頭不想動真格的原因還是因為天庭同僚的身份。 “師父,續招。”燭塵一個閃身把雷公電母引到老頭麵前,這老頭倉皇拿出法器八卦鏡應對。他這徒弟總算是,總算是……算了,不說了,老頭有些感動。 燭塵走到這個人麵前,一百六十二道雷劫劈完之後,天道再不情願也得放手再劈下去就是天道的不是。 雷公電母追著抱頭鼠竄的老頭打的時候,發現不知何時晴空萬裡,積壓的黑雲消散殆盡。 天道都罷了那他們也沒理由繼續逮著人家不放,趕緊騰雲駕霧麻溜的回到天庭和玉帝如實稟告今日所發生的事情。 “你我之間的交易已經完成,可還有什麼要說的。”燭塵把劍背在身後,蹲下身子看著一動不動的衣衫襤褸的人。 …… 等了許久,也不見人吱聲,燭塵掰過他的腦袋探了下鼻息,進氣多出去少,半死不活。 老頭湊過來背著手彎下腰看著這個昏迷過去的青年,又拿起一根幸存的樹枝照著胳膊輕輕一戳,戳完後就開始搖頭嘆氣。 “這娃娃還真是個苦命人。徒兒,為師再來教你看一個手相。”老頭把這人翻過來舉起左手拿袖子擦乾凈手心上的血跡之後,示意燭塵湊近些。 “你看看這手相,左手是先天運,右手是後天運,你看這幾條線嘖嘖,我看這小子沒成妖怪之前是個富貴人家……喲,還是個皇家人難怪,難怪。再看這壽命,嘖,少說也活了兩千年,當然比不上老頭子我。我在看看……妖壽兩千年,人壽,人壽……嘿,這小子人壽可真蹊蹺,半死不活,死來死去的。 嗯,是個好人,看這養尊處優的手我估摸著長的也不算太差。 為師知道這小子的來頭了,這小子兩千年前二十歲出頭的時候和自己的弟兄爭奪皇位的時候敗了。敗了好,敗了好啊……徒兒,你且算算這小子的朝代發生了何事啊。” 燭塵聽罷開始掐手起卦。 “這人之前有紫微護佑,左輔右弼一應俱全,應當是可以當上帝王的,不過命由人定,謀事在人。先王的遺詔中是說要立他做王的,可奈何他的兄弟不甘心,這人也沒有對自己的兄弟斬盡殺絕這才讓他們有了可乘之機,說到底還是有些優柔寡斷,一個帝王不應如此。 最後這帝星就落在了他的兄長頭上,毒酒賜死,死後埋在楓樹下……師父,他身上有養魄凝魂的法器,因為這法器讓他附身於樹上成了妖,之後他為了擺脫妖身才引來這雷劫。” “咳咳咳,你們快要把我的老底都揭穿了……”地上的人從淩亂的發絲中睜開眼睛,他還是看不清楚這兩個人的模樣,隻能聽聲音知道是一個老頭和一個年輕的姑娘。 “徒兒,這手相和卦象要記牢了,生在帝王家的孩子多的是這種手相。” …… 他突然感覺心裡也不是那麼難受了。 “幸虧你敗了,小子。你知不知道你那好兄長再怎麼力挽狂瀾還是抵不過他國來犯,最後變成了亡國之君,被敵軍處以車裂之刑啊。這算枉死,你那兄長肯定還在地府待著呢,有空就念下兄弟之情少些紙錢,也是給自己積陰德。” 老頭明顯戳中了這人的痛處,地上的人腦袋往左偏有個老頭,往右偏有個冷血冷情的冰塊兒。他放棄了掙紮開始看著藍天,全身都是刺骨的疼,疼得撕心裂肺。每說一個字,每喘一口氣兒都是一種酷刑。 他有些不確定這兩個人會不會救他了。 “孩子,王朝覆滅乃是常有的事,要想開些。” …… “師父,他好像不想理你。” “嗯,疼的。”老頭起身拿出葫蘆仰頭喝上一口酒便開始躺在雲上,讓雲晃晃悠悠的載著自己走,“徒兒,把這小子抱回去吧。”走時還不忘帶走楓樹,原本就晃晃悠悠的雲變得更加不穩。 “好的。”燭塵把地上的血人橫抱起來跟在晃晃悠悠的老頭後麵禦著劍跟在老頭後麵。 燭塵拿著老頭給的五十兩銀子去凡間的鋪子給這人買了一身新衣,鋪子裡的老板問起來的時候她不知道如何作答,隻能說是跟紅色的楓樹很配。 老板嘴角噙著笑拿出來一件紅色如楓葉的成衣,笑著放到燭塵手上。 “這位公子的身量好,我這趕巧有件合適的。價錢也說的過去,你看看這料子也不差,也沒什麼瑕疵。我開這鋪子都十幾年了,可從來不乾騙人的買賣。” “成交。” 付完賬之後,燭塵拿著衣服回到隱晟,把這衣服給了老頭。 “這小子還是有些底子在的,資質也行,修煉起來也不算什麼難事。就是成仙的時候的天道一關可不好過,要真的飛升簡直難如登天。” ………… “徒弟,徒弟?乖徒兒?”老頭轉過頭看見自己的乖乖徒兒正在鉆研這看似簡單又復雜玄妙的太極圖。 自從以這太極入道後,燭塵的修為突飛猛進,這還是隻參透了其中的一部分。若是全部參悟可真是離成仙隻差一步之遙,更誇張些來說,等燭塵將這太極陰陽之道悟透之日便是她飛升之時。 到時候就用不上他這個師父來教嘍。 老頭想了想,自己的乖徒兒長這麼大自己也就教她背書和為人的道理,這一身的本事還是從他給的秘笈中自學領悟的。 這徒兒可真是給他省心吶……一點就透,一說就通,可偏偏就缺了一顆能感知萬物之情的心,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師父,他醒了。” “你怎麼知道?” “他正在敲門,師父。” 老頭表示自己不中用啦,老的連敲門聲都聽不見。 “徒兒,去開門吧。” “是,師父。”燭塵起身開門,這老頭趁此機會耍了個滑頭,偷摸的在棋盤上換了一個白子,管她能不能發現呢,先換了再說。 燭塵推開門看見一張昳麗的臉正沖她笑,楚晏秋毫無疑問是個美人,此刻的他心下慌張,生怕這兩個人把他撂在這裡離開,現在看來自己的擔憂是多此一舉。 “在下楚晏秋,見過姑娘。不知姑娘名姓?” 燭塵微微頷首,將楚晏秋迎進來之後才說道:“無姓有名,名為燭塵。” “燭塵姑娘。”他又喚了一聲,之後把目光放在這故作深沉的老者身上,如果他剛才沒有看見這老者偷偷換棋的話,這副高人模樣還是挺有說服力的。 老者幾乎是一眼看穿了這小子的心思,他混跡凡塵多年看不清這小子是見色起意還是一見鐘情,隱藏的太好,這小子還挺會給自己找苦頭吃。 “來,晏秋啊,這隱晟也是個小門小派,比不上外麵那些大宗門氣派,也是昨天才建成的。要是反悔的話可以隨時離開,是去是留全看你自己。” 老頭久違的端起架子,這架子燭塵長這麼大從未見到過。 “師父,請把白子換回來。” “乖徒兒,你就讓讓為師吧,為師從昨天到現在可是一直在輸啊,你就不能體諒體諒為師,放些水?”老頭原形畢露,嚴師的架子蕩然無存。 “師父,就算你換掉一顆白子也不能改變勝負。”燭塵在棋盤上落下決定勝負的最後一子,“我贏了。” “晏秋啊,你來陪我老頭子下上一盤。嘿,本來是想在你麵前裝一下的,現在一看成還是別裝了,老頭子我還是隨性些好。咱們隱晟沒這麼多規矩束縛,什麼師兄師姐啊就聽個樂嗬,全憑你樂意。要是不想叫我師父也行,直接叫老頭。老頭子我姓無名,名老頭,無名老頭,著四個字兒就是我老頭的名字。 以後修行上有什麼不懂的,問我也行問燭塵也行,嗯——不成,不成。燭塵這孩子悟性雖高卻不會教人,晏秋啊,你還是來問我吧。別看老頭的本事比不過徒弟,但教人這塊老頭我可比徒弟拿手。來,落子。” “師父,走了。”燭塵見這裡沒有什麼值得留在這裡的事情後就起身離開,老頭問她去做什麼,她說:“去種樹。” 這棵紅楓被種在了一處顯眼的地方,抬頭一看,最先看見的就是這鬱鬱蔥蔥的紅楓。 在法力的加持下,楓樹根係不斷生長,破土而出,到最後覆蓋了整個隱晟。 老頭對楚晏秋的修煉也如法炮製,直接把大大小小的秘笈往他身上一堆,之後就拍拍屁股繼續遊歷。 兩個漂泊不定的人終於有了落腳處,老頭看著這個楚晏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這臭小子天天在燭塵後麵燭塵姑娘長燭塵姑娘短的,心思昭然若揭。老頭痛心疾首,背地裡直接就這臭小子的耳朵質問。 楚晏秋說是一見鐘情,老老頭朝地上呸了一口指著他鼻子說,你這是見色起意! “臭小子,你這就是自討苦吃!” “我知道。” 老頭啞火,他真搞不懂這臭小子的腦袋裡裝的是什麼,不是漿糊就是水。 這時間一長,老頭也想通了。嘿,他操心這乾什麼,就讓這小子往南墻上撞去吧。 兩個行成了三人行, 老頭帶著兩個徒弟回到隱晟的時候,覺得這隱晟也太過冷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年紀大了,也喜歡熱鬧,看著一幫年輕人打鬧他就不由自主的想起和他那幫老友們四處遊山玩水不受拘束的生活。 “燭塵吶……” “師父,何事?” “等為師走後一定要讓隱晟變得熱熱鬧鬧的,晏秋我不擔心,我最擔心的就是你啊。你且說說,咱們一同在世間遊歷三百年,你都看到了什麼,學到了什麼。” “於我無用,難以理解。”她停頓一下,補充道:“景色很好。” 老頭唉聲嘆氣:“悲歡離合,愛恨情仇,在你眼裡又算些什麼呢?” “一場接一場的無聊兒戲,人們為這兒戲趨之若鶩,屬實愚鈍。師父,你大限將至,該上路了。” “我知道,我知道。晏秋啊,你小子讓我說你什麼好。老頭我都快駕鶴西去了,膝下徒兒沒一個讓我省心的。” 楚晏秋站在燭塵身後,笑而不語。 老頭生的灑脫,去的也灑脫。 他們後退幾步看著老頭端坐在正中央,八十一道雷劫劈完後什麼也沒剩下。 這三百年如過眼雲煙,散了也就散了。 死亡,不過稀鬆平常,不過輕而易舉。隻是讓尚且留在世間的人無法接受。 漫長的一生也不過是大夢一場。 隱晟多了一座老頭觀,是老頭僅有的兩個徒兒建造的,常年供奉著香火。 三百年恍然一過,老頭走過的破廟成了人人供奉的地方,當初跟著小燭塵看湖的涼亭對麵也成了耕田,那座古塔巍然不動隻是更加破敗。 到頭來一場空,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