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環音爹二七前一天,天氣陰沉,悶熱得厲害...... 李環音光著膀子,依然汗流浹背。 母親李翠娥自從丈夫去世後,一直躺在床上,隻要一翻身,小肚子就疼得難受,坐起來就頭暈目眩,倒在床上呢,又不敢睜眼睛,總覺得天旋地轉。 這天,李環音正在母親床前盡孝,外麵來了兩名不速之客。 來人是李世才徒弟季凡,另外還帶著一個,白眼油多黑眼油少的胡子拉碴的粗獷男人。 李母一看,知道這徒弟還帶著打手來了。 季凡喊了一聲師母,說:“本來不想來催你們還錢的,最近賠了錢,變賣了家當還差十幾萬,想到師傅原來借的錢,就找你們來了,實在對不起。” 說完,看了李環音母子各一眼,背過身朝著李世才遺像磕了三個響頭,又說:“師傅在上,原諒徒弟不孝,季凡稍微有一點辦法都不至於做出這有辱師門的事來。” 說完,便當著眼前金星被迸濺的師母拿出李世才摁了手印的借條來。 李環音接過一張皺巴巴的借條,上麵巴滿了汙漬,可字跡還依然清晰可見:手印也清晰可見。 借條 今借到季凡人民幣六萬元(¥60000),此借款將於2002年8月3日按時歸還。 附注:若不能按時歸還,將現有王浩兒村四組一樓一底三百平房屋抵借款。 特此立據 李世才親筆(手印) 2001年8月2日 李環音看完借條,說:“師哥,在我的記憶中,我爹好像不會寫字,哪來的借條呢?” 季凡說:“事情這樣的哈,師傅給我借錢的時候,我們正一起喝酒,酒喝到一半師傅說要給我借六萬元錢裝房子用,我毫不猶豫地就從包裡拿出錢來送到師傅前麵。師傅拿著錢說要打借條,我說:‘師傅,咱師徒倆又不是別人,打什麼借條哦’,可他老人家說一定要打。師傅不會寫字,說我寫欠條,他蓋手印便是。我不得已,在師傅的逼迫下寫了這張欠條,這手印如果你們不信的話,可以拿去鑒定呢。” 說著還擠了幾滴眼淚用袖子抹眼睛。 母親看到這裡,一口氣不來暈厥過去了。 李環音看到母親暈厥了沒顧上借條真假,往床上一扔,便背著母親往醫院跑。 季凡看到李環音要走,攔在前麵說:“師弟,按照借條上的還款時間在明天,看在我跟師傅師徒一場,我大後天再來,你們如果還不起款,就按照師傅的借條來辦。 李環音因為母暈厥,沒仔細聽季凡的最後通牒,看到季凡攔在前麵,毫不客氣地用手肘一拐,季凡護痛趕忙站到一邊讓路。 李環音徑直背著母親往醫院跑去。 他家到鎮衛生院十分鐘,李環音一口氣到了醫院急診室。 急診醫生用兩個指頭將李翠娥眼睛扒開看看,又用聽診器在胸口上聽聽,問了問暈厥前有沒有受到過刺激...... 李環音講了當時母親因為受到刺激突然暈厥後,醫生冷冰冰地說:刺激性暈厥。 李環音說:“大夫能不能幫把她弄醒啊?” 醫生說:“你先交錢去,我這邊救下看看,如果不行就住院吧。” 李環音交了身上僅有的二十塊錢,又趕忙去急診室,看到母親已經醒過來終於鬆了口氣。 看到兒子來了,母柔招手要兒子近前說話。 兒子聽話地跪在母親床前,將耳朵挨著母親的嘴巴。 弱得說話就像默蚊子嗡嗡嗡地說:“音兒,咱們回去吧,回去娘有話跟你說。” 走出大門,娘說:“音兒,娘實在走不動了,還是你背吧。” 李環音聽話地背起娘往家走,一邊走一邊聽娘說話了:“音兒啊,今天季凡那張借條是假的......” 話沒說完,喘著氣,又咳嗽了幾聲,才接著說:“我相信你爸爸說的才是實話。” 李環音說:“娘,咱們別管他,說不定是那王八蛋把爹灌醉了拿爹的手摁上去的呢。” 娘說:“音兒啊,這季凡歪心思多得很,人家就是沖著咱家房子來的呢,你看不出來嗎?這該咋辦啊?” 說著,又在李環音背上使勁咳了幾聲。 回到家,李環音將娘放在從床上,蓋上被子,娘從床頭櫃上拿起欠條,遞給李環音說:“音兒給娘念念裡邊的內容。” 李環音把借條上內容一字一句念出來,娘一邊聽一邊流淚說:“音兒,這季凡就是沖著咱房子來的,這是在你爹給他借錢的時候他就籌劃好了呢。” 李環音不相信爹會寫借條,更不相信他借了貳萬元打出六萬元的借條,他敢肯定,那是季凡偽造出來的假證據。 想到這些,他有了底氣說:“娘,音兒敢肯定那是季凡偽造出來的借條,咱們不怕,身正不怕影子斜。” 娘說:“音兒啊,季凡既然能出這一招,娘估計他是籌劃好了的,咱們不能小看人家呢。” 說著,又咳嗽起來。 李環音拍著娘的背說:“娘,你好好休息,我有個同學在做律師,我要去問問他。” 出門的時候娘意味深長地說:“音兒呀算了吧,這個年頭人家有錢有勢,說不定人家弄這張借條的時候就跟法官呀,律師呀串通好了呢。” 李環音說:“娘放心,串通好了那咱們就用串通好了的辦法來對付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李環音高中同學叫叫季東海,跟季凡八竿子打不著,所以,李環音不怕他包庇季凡。 季東海本來高他一級,因為應屆沒有考上大學,補習的時候就分到了李環音就讀的班級,兩個人同桌,相處甚好。 同學大他一歲,在天子腳下的名牌大學畢業的,後來分到雁蕩區法庭擔任法官。 李環音找到季東海,把情況介紹了,季東海憤怒地說:“季凡這王八蛋居然打主意打到我老同學頭上來了,你把借條放我這兒,等幾天去取證,咱們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看到季東海信誓旦旦和路有不平旁人鏟的架勢,很是感動,但想想明天就是父親的二七,人家季凡後天就要錢的事,便說:“人家後天就要錢,你都還沒調查完,我怎麼麵對這混蛋呢?” 季東海反起眼睛瞪了一眼樓頂說:“別怕,他能怎樣你?不就一個賭桌破落戶而已。” 從季東海那裡,李環音才知道季凡最近到處賭博,什麼澳門呀,香港呀,迪拜呀,巴黎呀什麼的能去的賭場他都去了。 雖然勤於賭博,可惜怎奈手氣背,輸了不少錢,後來把幾套房子都輸掉了,現在連唯一的他們現在安身立命的地方都保不住了。 李環音聽到這裡,心裡不由顫了顫,說“亡命之徒,最可怕。” 說完告別季東海回家把季凡淪落為大賭徒輸掉了多少家產的事跟母親說了。 母親說:“音兒呀,咱們的房子保不住了。你坐床上,來,咱娘倆想個辦法吧。”
第一十章 借據(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