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有衛兵傳報說八王爺的人馬要走了,希望當麵向王子辭行。 美美睡了一夜的大成公子,還在回味夢的香甜。聽到了傳報,一骨碌爬起來,看著窗外曙色正朦,便睡意全消。急急披衣而起,出門聽端詳。 秉報的士兵低頭在門口候著,見他出門,就在前麵引路,他疾步而趨。到門口就見八王爺一行已整裝待發了。 “王兄且慢行!我還有要事相商!”他說道。又附在傳令兵的耳邊低聲說:請國師、公主到我宮中來。 八王爺看著傳令兵跑走,有些不安地看著他問道:“王子可是擔心我那二百兩賭注的事兒?請放心,王兄我是不會賴賬的。” “這我相信王兄說到做到,隻是,還有其他的事要與王兄商討一下,在此不便多說,請下馬隨我進宮再說。”王子笑嗬嗬地說道。 “那…你們在此等候,蘇將軍隨我一同前往。”他對著身後的一行人說道。 眾人諾了一聲,仍然騎在馬上。八王爺和蘇萊曼翻身下馬,隨大成公子進了宮中。 三人進宮,侍女門端上奶茶和茶點上來。大成公子招呼著兩兄弟吃些早點,自己也抓起茶碗大吸一口奶茶,吃了一塊酥油果。 趁著兩兄弟喝茶的空隙,大成公子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他昨天晚上喝多了酒,有得罪之處,還望八王爺別生氣。但說過的話要算數。 “那是當然,君無戲言,何況我們是一方諸候,更是一言即出,駟馬難追!否則,失信於人,難以服天下!” 八王爺深明大義地說道。 “王兄所言極是,令人欽佩不已,小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慚愧,慚愧!”大成公子誠懇地附和八王爺的話。 心裡揣度著,八王爺還不是個糊塗蛋嘛,可真有些看扁了他。 昨晚,王子露了一小手,讓八王爺兄弟吃驚不小:真如王子所說,現在的王子和當年的丹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他仍把他看成當年那個膽小而又文靜的小王子。焉知,他現在才是大漠真正的雄鷹! 不僅儒雅而且胸懷坦蕩,更是武功精湛,遠勝他兩之上!他倆聯手也未必能有勝算。這是蘇萊曼對王子的評價。 同時,大成公子昨晚對時局的分析中可以聽出,他懷疑哈桑一乾人馬是從他的奉邑之地溜過來的,而他竟然沒看見。 真要如此,那可是城防鬆懈而致敵深入。問個瀆職之罪也不枉過,輕者削減奉祿,重則革去爵位,流放發配,也是理所當然的。 所以,就想回去一查究竟,好有個交待。又見王子挽留他們,心裡還是十分忐忑的。 及見王子與兩兄弟共進早餐,說些個昨晚打賭之事,心裡才稍稍有些安定。驀地,又聽到門外傳報國師到訪,他剛放下的心,就又懸了起來。 國師進來,三人起身向國師行禮。國師落座後,問王子請她來有何事。 王子沒有答話,對旁邊的人說請麻將軍也來。侍衛得令,出門一會兒,又回稟道:麻將軍並不在房中。 哦,不在自己的房中?那會在…去叫公主過來。本想著去叫公主、麻將軍一並過來。一看國師在,就心想:一個公主、一個將軍的,沒有事也要惹出事來。忙改口道。 趁著公主她們還沒來到,大成公子簡要地把八王爺聽六王爺說的話,對國師說了一遍。 國師聽他說完,隻是沉默不語,並沒有大成公子想像的那樣反應激烈。半晌,才平淡地說了一句:叔侄之間不可相互猜忌。 “確實,如他所說。”八王爺羞愧地證實道。 “那他憑什麼要這樣說呢?”她反問道。 “那不得而知。”八王爺搔著頭,也不知該怎樣回答這個問題。 聽國師這樣問話,顯然是不相信他們所說的。他們也沒有證據證明他們所說是真。兩人便不約而同地對望一眼。 國師見他們沒法回答她的問題,也不再發問。“應該查清楚,再做決定,不可無端懷疑他人!” “國師所說極是,我正有此意,想請八王爺去查清楚,也好還六王爺一個清白。”大成公子明白了國師的意圖——她現在是誰都不相信。 “這麼著吧,”王子環顧了一下左右,揮手要他們都退下,隻留他們四人在,才悄悄地說他和八王爺佯裝打獵去,到六王府一探究竟。 “不行,當前形勢緊迫,王子不得擅離職守。”國師堅決地說道。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該怎麼辦呢?”大成公子有些沮喪了。 “不如將計就計,他不說王子是假王子嗎?八王爺此行回去就告訴他,經你查明王子就是假的。他若有謀反之心,必有所反應。” 國師胸有成竹地說道。 “這個,他能相信嗎?”八王爺不相信事情就這麼簡單,懷疑地看著國師,不知何去何從。 “他若有所圖謀,必然老謀深算。還會使更多的手段來拉攏你,他說什麼你都答應,到時,他自然相信你,到那時狐貍的尾巴就露出來了,再收拾不晚。” 國師打消了八王爺的顧慮,很有把握地想說服八王爺。 正說話間,公主在侍女的陪同下,來到了王子宮中。公主花枝招展自不消說,陪在她身邊的婢女,也是俏得不可言喻。 因為昨晚受了大成公子的戲弄,八王爺一見公主不免有些尷尬。目光躲閃,不敢看公主。 公主像根本沒發生什麼事兒似的,對八王爺兄弟和王子行了禮,又與國師過禮,方才站在一邊聽他們說話。 國師沒有看公主,倒對她身邊婢女瞧個不停。心想:這小丫頭咋看著恁眼熟,就是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麻雀被看得不自在,低頭不語。她沒感覺到大成公子眼睛也正在偷偷地看她。 公主不住地使眼色給大成公子,讓他不要說破,擔心大成公子那大嘴巴,缺心眼兒的,說不準又要戳破這個真相。 大成公子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嫌乎她小瞧了他,就回敬了一個不滿的眼神。惹得公主一個勁兒地白眼於他。 兩人這般的舉止當然沒能逃過國師的眼睛。心想:這兩人最近,可真是太奇怪了,莫非真的…她不敢往下想。 大成公子見國師不說話了,就對八王爺交待了一番,有關消息傳遞的方式,以及緊急情況下要注意保護自身的安全等。 八王爺聽了諾諾連連。 公主算是聽明白了他們商量的事兒,就說:萬一六王爺真是叛徒,他會不會抬出一個和王子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來指證王子是假的這件事? 王子的真假並不是這件事的關鍵,而是有人想借這件事挑起城國的內亂,才是目的。最終會有人從中漁利,這個人才是真正的敵人。 其實,公主心裡隱約地感覺到真王子就在八王爺或是六王爺手中,因為不確定,所以,她就把心裡最擔心的事說出來,提醒王子和國師對此事要有個準備。 一旦真王子出現在誰哪裡,誰就是真正的內奸。隻是真王子已經被他們控製住,身不由己,由著他們挾王子以令王國而叛敵。 也許,二個王爺已經串通好。此番,就是來探聽虛實的。可是,如果說那個是真王子,這個是假的,反倒會給二個人以興兵伐城的口實。 若說他們囚禁的王子是假的,必會為真王子招致殺身之禍,使真正的叛徒逃脫掉。不能不說此計非常高明,足見設計之人的陰險狡詐。 “是呀,隻是敵我不清,還真的需要八王爺、王子齊心協力,查清真相,揪出內奸,還九城國一個安寧!”國師說道。 並對八王爺一行千叮嚀萬囑咐,才讓他們一行快快回去,並按王子說的辦法行事。 八王爺一一遵從,眾人這才告別出門。大成公子與八王爺親密地勾肩搭背,悄悄地說話,顯然,又是在說昨晚的事兒。 八王爺絮絮叨叨地,似在要他的寶刀。 大成公子把八王爺扶上馬,照著馬屁股拍了一掌,說道,等王兄的禮物到時,他親手奉還。 一言為定!話音未落,八王爺的馬隊便嘩啦啦地沖出了王宮,蕩起灰塵穿出城門而去。 送走八王爺一行,三人重又回到宮中。 國師看著麻雀輕拍了一下額頭,莫名其妙地說道:“你看我這記性,怎麼就把你給忘了,怎麼會是這麼個打扮,瞧這小模樣,看得人心疼呢。” 大成公子和公主先是一楞,隨即明白了她話的意思:原來是才認出麻雀來。 國師憐愛的招手向麻雀,示意她到她麵前來。麻雀害羞地移步向前。待到跟前,她憐愛的抓起麻雀的手,輕輕地摩挲著,嘴裡喃喃地也不知在說些什麼。那樣子,對麻雀喜歡得不願放手。 “公主,也不知是咋想的,乾嘛非要打扮成奴婢的模樣,隨便是什麼仕女、才女的打扮,也不枉這可憐楚楚的小模樣。”國師接著稀罕麻雀道。 公主一旁訕笑著解釋說:“姐姐可真是冤枉我了,是這小丫頭非要這麼穿著的,我勸說了好一陣兒,她都不入耳。” 公主扮著委屈,臉上卻是笑盈盈的。可以看出她心裡蠻得意的。 國師姐妹倆一唱一和的又把麻雀誇贊了一番,那麻雀在國師麵前,忸怩得不知說啥才好,隻得紅著臉,低頭不語。 切,烏雞變鳳凰,有什麼可稀罕的,這女人們在一起,不是誇誰長得好,就是誇誰穿得漂亮,不免太虛偽了。 哪像我們大老爺們兒,看不順眼就動手,臭味相投就喝酒,那有那麼多廢話。他本想著說點什麼,證明他並非熟視無睹。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想到那天麻雀哭得六親不認的樣子,暗自合計道,少說為佳,別引火燒身。 於是,臉上一直蕩漾著假假的笑容,看著三個女人在一起親熱地說話。等到三個人說夠了話,國師話鋒一轉,戲謔大成公子平時風涼話一坨一坨的,今天,怎麼會沒有了聲音。 唉,這國師的唐語水平也真是差勁,得好好向公主多學習學習,什麼一坨一坨的,聽起來讓人不舒服。 不過他還是露出習慣性的微笑,舔了舔嘴唇,冒了一句:真的很白。 他本來想贊美麻雀一句:像白雪公主一樣,想到她們聽不懂,解釋起來又很麻煩,所以才那樣說。 白?國師翻了翻眼睛,想到:他們長安城內,天子腳下的王孫公子,對女人的贊美該不會就用一個“白”字高度概括吧。 “若是見到昆侖人,是不是也說真黑呀。切,居心險惡,見不得人漂亮!”公主畢竟見多識廣,操唐語搶白道。 這麼高深莫測的唐語,國師自然不能聽懂。麻雀可是聽得真切,心裡忿罵道:臭流氓,說句好話會死啊,你等著! 當下,臉又紅得像熟透了的杏子,不知又想到了什麼。 國師見三人這般模樣,就不再和這些年輕人逗趣。把剛才為什麼阻止大成公子隨八王爺同行的原因說了一遍。 大成公子才明白,國師原來為他的安全著想,萬一路上出個三長兩短的不好交待。 隻怕是他們根本不知道向誰去交待。大成公子促狹地想到。嘴裡連連表示感謝:多虧國師想的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