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凝天關(1 / 1)

千米的長隊,沿山穀自南向北挺近,金屬碰撞的聲響幾乎要把樹枝震斷。   隨著一陣低沉厚重的聲音,巨大的關門被緩緩開啟,三千鐵騎浩浩蕩蕩地湧進了凝天關,馬蹄聲在關內懸蕩。   年過半百的洛明彰身披鎧甲,甲片散射著泛紅的銀光,他站立在長墻之上,俯視著這支鋼鐵洪流,他的雙眼深邃,仿佛能洞悉一切,威嚴的氣勢令人望而生畏。   “大統帥。”說話的人是凝天關的主將,名叫莊應人,剛從下麵上來,出了結構復雜的升降機,來到洛明彰身旁行了軍禮,“增兵入關完畢了。”   洛明彰問:“隻有這麼多嗎?”他用手指輕輕點著劍柄,輕聲自言,“不夠啊,不夠。”   初生的紅陽下,他的身軀在硬石麵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現在北方還能調動的兵力就這些了。”莊應人轉頭,雙瞳裡映射著整個關隘,他開口問道,“大統帥,最近發現到的偵察兵越來越少了,他們真的會進攻嗎?”   洛明彰往北方瞟了一眼,說:“越安靜說明暴風越近,更何況,雪要開始下了。”   這次是長冬,這場雪,一落將是半年,北麵食物匱乏,卡冥人勢必會有行動。   臉上迎著北方的風,洛明彰回想起上次戰爭,如果那一刀沒偏的話,卡冥人減員大將,或許他們就不敢再輕易南侵了吧。   想著,那柄纏繞雷電的長槍浮現在他的腦海。   “最近以靈大賽進行的怎麼樣了?”洛明彰朝莊應人詢問道。   莊應人立馬心領神會,他知道大統帥想問的是洛雲川的消息,少見地微笑起來,回道:“雲川厲害著呢,剛聽說他都闖進決賽了,說不定啊,在我們關裡要出一個以靈冠軍了。”   並不是因為洛雲川的身份原因,才想著在大統帥麵前多誇贊幾句,對於洛雲川,莊應人是發自內心的欣賞。   實力,決策,膽魄,洛雲川是他少數幾個認可的人,比起他那不爭氣的弟弟強多了。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鮮有機會能接觸到外部強者,這次讓他去參賽,也隻是想練練他的眼睛,想要奪冠...”洛明彰不抱太大期望,他深知任何對手都不能小看。   莊應人倒十分看好洛雲川,說:“雲川年輕有為,二十五不到就已達七品中,加上雷靈力和他的槍法,即便是麵對七品上的靈士,勝算也很大...”   就在莊應人喋喋不休地誇贊著洛雲川的時候,洛明彰卻搖搖頭,默默轉身。   “誒,大統帥,你去哪裡?”莊應人問道洛明彰。   “寫信,再叫一些增兵。”洛明彰的背影挺拔。   莊應人不解,說:“可整個北方已經沒有兵力能調動了。”   “雲川在何方位?”洛明彰問。   “南方...”莊應人喃喃道。   ……   北方苔原,艾瓦克人營地。   武雄接連撞開了好幾個擋路的艾瓦克人,胸肌上側那條筆直的傷印在肩胛的扭動下蠕動著,像是一條橫著的長蟲,將雄鹿刺青上的兩隻鹿角折斷。   營地的中心,階梯上還覆蓋著昨夜的雪,轉眼便被踏飛了出去,露出下麵被侵蝕得斑駁陸離的黑石。   走上石臺的第一眼,武雄便看見一頭臥在獸皮毯上的巨狼,它的毛色蒼白和淺藍相間,正安靜地用舌頭舔舐著巨大的狼爪。   巨狼緊靠著那張王座,通體呈冰藍色,表麵凹凸無序,上方的圖案散發出一種冷冽神秘的氣息,而坐於王座上的人,正用手指敲擊著扶手,發出沉悶的聲響。   衛司站立在一旁,臉上是無害的招牌微笑,問好道:“武雄大人。”   艾瓦克之王奧頓撫摸著巨狼,緩緩開口問道:“武雄,洛明彰是不是又增守了人馬到凝天關?”   在奧頓的身後,還站立著一名與雕像無異的護衛,淺淺起伏的胸口證明了是活人。   武雄餘光掃了一眼衛司,回應他的依舊是那張笑臉,不知道是又想要搞什麼貓膩,武雄回道:“王,總共三千騎兵,今日清晨剛入關。”   這份詳細的情報,是在向某個新任的家夥暗示,他武雄這個身份不是白當這麼久的。   奧頓說:“冬天已經開始了,拖不得太久。”語氣不容有誤。   “請求王再調予我兩千人。”武雄道,“這次,我一定殺了洛明彰,攻下凝天關。”   衛司鼓動雙手,毫不吝嗇地獻上掌聲,說道:“武雄大人的勇武,讓人佩服,隻不過...”他看向武雄胸口那條醒目的傷痕,繼續道,“這一次,武雄大人有十足把握嗎?”   再與洛明彰交手,武雄其實心裡也沒有底,無論是實力還是謀策,如果不是對立的關係,他很欽佩那個南境人。   武雄嘲諷道:“聽上去,新任衛司是已有良策。”麵對衛司的挑釁,他顯然是不可能沉得住氣的,著重強調了新任兩字。   衛司莞爾一笑,說:“武雄大人誇獎了,良策談不上,隻是一個小想法。”   奧頓有了些興趣,不緊不慢地說道:“衛司,說來聽聽。”   “凝天關最大的阻礙,並不是那些士兵,而是洛明彰。”衛司在石臺上閑庭信步,講道,“隻要讓洛明彰被調走...”   武雄打斷了衛司,不屑道:“衛司是不是把南境人想得太愚笨了,長冬到來,他們本就有戒備,這次的增兵就是證明,怎麼可能在這個時期調走洛明彰?”   “不要著急,且聽我慢慢說。”衛司毫不生氣,提問道,“凝天關西南五百裡處,武雄大人可知道有什麼嗎?”   武雄皺著眉,回答:“一座城,南境人稱作紅巖城。”他盯著衛司,問,“與此有何乾係?”   “不愧是武雄大人,對南境的情況了如指掌。”衛司誇贊道,“沒錯,紅巖城,紅巖城裡存儲著大量軍糧為長墻的關隘補給,包括凝天關,我們需要一把火。”   “火...”武雄若有所思,分析道,“燒肯定是燒不了多少,長冬臨近,這個時期失火,肯定會引起南境人對我們的警覺,提前將糧草運送入關,他們目前的兵力又全都駐守在各大關隘裡,想要運糧就隻能從中調兵...”   但武雄很快就發現了其中的問題,講了出來:“不過南境人也知道我們的目標是凝天關,那裡的戒備隻會更嚴,即便是派遣軍隊運糧,也隻可能從其他的關隘裡分調,洛明彰更不可能離開凝天關。”   衛司接話,說:“如此便好,到時候武雄大人再率軍去攻打戒備較弱的關隘,應當不算困難吧?”   武雄盯了一眼衛司,講道:“行軍打仗,並不是隻要能過長墻就行,為什麼要攻下凝天關,衛司應該是知道的吧,攻打其他關隘毫無意義。”   “當武雄大人帶著人到其他關隘,一旦露麵,洛明彰聞訊肯定會率兵前來,在洛明彰到來的同時,另一邊就可以進攻凝天關了。”衛司說完,甚至朝武雄點了點頭,意思是不用客氣。   “那凝天關由誰去進攻?”武雄聽完計劃,剛對衛司態度產生的一些轉變,聽完他的回答後再次煙消雲散。   “由武雄大人進攻啊。”衛司很是認真的回答道。   武雄覺得被戲耍了一番,他怒吼道:“胡言亂語!屆時我人在他處,怎麼進攻凝天關?當我會飛不成?”   衛司單純是想看看武雄生氣的樣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故意說的不清不楚,眼見目的達到,方才開口解釋道:“武雄大人消氣,怪我沒把話說清楚,我的意思是,隻要讓南境人以為到另一個關隘的人是武雄大人就行了。”   武雄就很反感這個新任衛司說話總是彎彎繞繞,說了半天還是沒聽懂他到底想說什麼,不耐煩地問道:“到底什麼意思?”   “衛司的意思,佯攻另有其人。”沉默許久的奧頓開口道,“讓其他人假扮你。”   武雄說:“王,洛明彰與我交過手,清楚我的實力,他是不會輕易上當的。”他了解洛明彰精明得很,哪能說騙就騙。   衛司在一邊點頭,表示贊同,嘴上說道:“所以我們需要一個與武雄大人實力相當的人。”   武雄被衛司的話勾起了興趣,他武雄這個身份可不是像衛司那樣隻要動動嘴就能當的,他倒想知道衛司能從哪找出一個與他實力相當的人。   奧頓注意到了衛司的目光,說:“衛司說的是格裡莫吧。”   武雄頓時驚得出聲,眼神看向那個雕像般的艾瓦克人,不同意道:“王,不可啊!格裡莫的職責是保護王的安全...”   奧頓抬起手腕,說道:“長冬已至,以凝天關為重,南境人並不知格裡莫的存在,他與你出自同一氏族,實力相差無幾,偽裝你去佯攻最為合適。”   覺得計劃可行,奧頓問道衛司,“要越過長墻潛入南境,並不容易,衛司心裡可有人選?”   “恰巧有一人,十分合適。”衛司的臉上露出看似無害的熟悉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