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羽錚坐在沙發的正中央。我本想還是緊挨著他,奈何沙諾像一隻掛件一樣,緊緊纏在我的腰上。無法,我們倆親密的擠在一張單人沙發裡。 隻有燭光是活潑的。 它劈啪作響的跳動著,舞動間濺出的蠟油順著潔白筆直的身軀流下來,有的凝成白花滴在透明的桌麵上,有的掛在燭身,滋養著昏黃的光芒。火光搖曳在每個人的臉上,一半藏於黑暗,一半籠罩光芒。 “我已經給警察打電話了,他們說等山路通了就立刻過來”,梁羽錚揉了揉鼻梁,有些疲憊,“祁語的房間上了鎖,鑰匙我拿著。” “到底發生了什麼!”劉傳勛身材魁梧,一臉兇相,聲音也響若洪雷。平日裡笑起來也像不懷好意,更遑論此刻滿臉嚴肅,在近乎凝結的氣氛裡格外嚇人。 陳湘怡拍了一下他和自己大腿圍差不多的手臂,柔柔的補充:“誰第一個到現場的,都看到了什麼?” “是我。” 即使光線昏暗,遲文婷的臉色仍然是肉眼可見的蒼白。她靠在晉漣漪懷裡,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我餓了,看他們做飯又做不明白,所以想問問歲寒晚上吃什麼。我看門開著一條縫,但是怎麼敲門都沒有人應聲,我就想推開門看看她在不在。沒想到……沒想到……”晉漣漪把她整個人攬在懷裡,撫摸著她的手臂。遲文婷的情緒穩定了些,接著道:“我看見一個女人穿著睡衣躺在床上,胸口還插著一把匕首……我嚇壞了,我以為是歲寒,忍不住叫了出來,等大家都來了,我才發現自己走錯了房間……” 原來是遲文婷的尖叫喚醒了我。 李延雍問道:“時間呢?你發現她的時候大概幾點?” “大概是……七點半。”遲文婷回憶,“我上去的時候看了一眼客廳的表,光線很暗,我也不太確定。” 李延雍偵探上身:“這個時間大家都在做什麼?” “不知道。”梁凝瑜揉了揉額角,“為了省電,大家應該都減少了手機的使用頻率,反正我的手機現在在房間裡。我沒有戴手表,也沒有特意關注時間的習慣。換個思路吧,誰最後見到的祁語?我先來,我最後一次看到她,應該是桌遊結束,我去廚房倒了杯水,之後沙諾和薛拉來了。”她的眼珠向上方看去,像是在回憶,“我好像看到她從外麵走進來,直接就上樓了。但是光線很暗,看體型和衣服像,應該是她。” “對”,沙諾拽著我的手仍有些顫抖:“我們三個人在廚房,我也看到她上去了。” 薛拉點頭贊同。 李延雍接下話頭,回憶道:“我最後一次見到她是下午咱們在一起的時候吧。之後我就去棋牌室了,和傳勛、湘怡姐、蓉璿一起打麻將,再之後就去了廚房”,他向梁凝瑜抬了抬下巴,“快走的時候她來了。吃完飯我就回房間了,一直沒見過她。” 陳蓉璿是陳湘怡的堂妹,自陳湘怡結婚後就經常在劉家出沒,有好事者在背後議論,陳家姐妹一脈相承,可惜妹妹哪方麵都不如姐姐,前路甚是坎坷。 這話有些絕對。 陳蓉璿的存在感並不強,也很少說話。但比起陳湘怡嬌弱的聲線,我更喜歡陳蓉璿有些冷硬的聲音。像翠玉掰斷的剎那,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陳湘怡道:“我們三個和延雍都一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三缺一也打不起來麻將啊。之後,我和傳勛就出去轉了轉。”她轉頭看向陳蓉璿,“蓉璿,你之後去做什麼了?” “我,我回房間睡覺了。我昨天晚上睡得太晚,想回去再補補覺。”陳蓉璿陡然獲得這麼多關注,緊張的解釋道,“對了,我上樓的時候遇到了遲小姐和晉小姐。” 陳蓉璿住在二樓,和我的房間是兩個邊緣。 “是的”,晉漣漪承認道:“我和文婷遊戲結束後就回房間洗了個澡,下樓的時候遇到她了。之後我們就去廚房了。” 我看了看周圍,隻有我和梁羽錚沒有說自己的行蹤。看梁羽錚並沒有開口的意思,我就率先說道:“玩完桌遊我就出門去書房了,剛剛才回來。” “和她一起,我先回來的。”沒有停頓,梁羽錚在我說完之後立刻道。 我瞬間看向他,連笑容都來不及掛上。 梁羽錚坐在沙發中央,坐在他兩邊的梁凝瑜和李延雍一左一右的靠在扶手上,離他都有些距離。他的背後是一片黑暗。黑暗蔓延過沙發,撫摸過地板,與他黑色的發絲和衣服相連,就像是巨大的羽翼在他的背後展開。他的眼睛專注的看著我,精致的五官在黑暗中被撲上了一層昏黃的暖意,卻仍化解不開那濃重的黑。這一刻,他不再是高潔的神明,更像是惡魔,美麗的仿若糜爛的罌粟,充滿了誘惑。 梁羽錚拽了拽自己的上衣。 我順著他的動作,看向了自己的衣服,恍然大悟的挑了下眉。 他確實去了書房。 那件外套,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