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續有漂亮的男孩子和女孩子進來。 深夜的會所,空曠卻裝飾精致的包廂,一瓶又一瓶散發著糜爛氣味的液體,一臉笑容滿身順從的玩偶……還有,金貴的,傲慢的,高貴的,習以為常的,俯視眾生的,獨裁者們。 以及,我。 我從來不喜歡這種場合。但是梁羽錚和梁凝瑜在這裡,我就必須在這裡。 我躲在角落裡,拒絕被酒液噴濺到,也拒絕識人不清的玩偶們。 一個穿著大片大片的亮片點綴著的短裙的美麗玩偶被推倒在地。她張著鮮嫩的雙唇,精致的眉毛蹙起,泫然若泣的看向一臉示威的另一個玩偶。她傲人的胸圍蹭著李延雍的手臂,後者無動於衷發生了什麼,仍然在和劉傳勛碰杯。 玩偶,主人,爭奪,上位,又從高處墜落。 每天每天,這種事情都在這種場合裡上演。 玩偶以為自己贏得了變成人的權利,可玩偶隻是玩偶,連登上臺麵的機會的沒有。 “渣男!” 陳婧晨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我身邊,憤憤不平的看著中央的鬧劇。就像碧麗輝煌的宮殿裡長出了一隻生機勃勃的野草,即使擁有迷人眼的富貴與特權,卻仍有自己的堅持。 我應該喜歡她這個樣子。 陳婧晨湊到我耳邊,“估計他們要鬧一整晚,我們走吧。” “去哪裡?”我同樣湊到她耳邊。 “帶你私奔。”她說著,放下手裡的酒杯,握住我的手,邁過一隻隻橫躺的腿,沖出了藍色的幽光裡。 她握著我的手向前跑去,迎麵而來的風吹散了身上沾染的酒氣,也吹亂了我的思緒。 是的,我應該喜歡她。 她笑著回頭看我,我迎著她的目光,也露出了一個微笑。 ----------------- “警長,就這麼放他們走了嗎?”中年男人合上硬皮本,撓了撓本就淩亂的頭發,“兇手明顯就在他們之中。” “對呀,劉家辦婚宴,參加婚禮的嘉賓管控的這麼嚴,四周都有監控,平常人根本不可能進去。”活潑的警員蹲坐在辦公椅上,符合中年男人的話。 陳玄拓推了推眼鏡,再次看向監控。 穿著白色襯衫、黑色馬甲和長褲的女人從走廊盡頭緩緩走來,長發一絲不茍的盤在腦後,中跟鞋在木地板上踩得結實又緩慢,一步一步,毫無猶豫的,走向窗邊。 她扶著藍色的窗框,彎著腿,弓身站在狹窄的窗臺上。她的頭向外探去,陽光照在她的身上,不再是溫暖的人世間,而是惡魔的誘餌,撫過她的臉頰,脖頸,身軀,隻要一步,她就可以見到她的信仰。她的眼睛在陽光下發著光芒,幸福的笑容深深嵌在她的臉上。 婚禮開始了。 白色和黑色的身影依偎在一起,音樂聲響起。 時間到了,她的手鬆開了窗框向前伸去。 她做到了,帶著惡魔的囑托,為這場婚禮獻上了自己深深的祝福。 不。 惡魔呢喃:“你是我送個祂的第一份禮物。” 是了。 不是為了婚禮。 是為了祂。 她是惡魔獻給祂的禮物。 陳玄拓一遍又一遍的看著監控中女人跳下去的身影,最終停在了女人剛跳出窗外的畫麵上。 窗邊一閃而過一隻手腕。他將畫麵放大,目光落在桌子上那串手腕花上,又再次放回屏幕。多次比較之下,他終於確認,這兩串花是相同的。 “去查”,陳玄拓急切的吩咐:“婚禮上的手腕花是從哪裡來的,有多少隻,現在都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