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重慶(1 / 1)

線型謀殺 暮山停雲 5967 字 2024-03-17

“是投毒嗎?“季知行問。   “不是。“於海搖頭,走到床邊,說道:“是被一支弩箭貫穿了脖子,弩箭上有氰化鉀。當時死者是仰麵朝上,胸口放著一把小型弩,那種弩在網上就可以購買得到。“   “東西都是他自己買的?“   “沒錯。“於海點頭,“但是弩箭和氰化鉀的位置,他的妻子杜明娟肯定也知道,而且我們接到報警的時候,房東說當時門窗都是鎖好的,他是用備用鑰匙打開門才進來的。也就是說兇手殺完人之後鎖好門才走的。“   “可是你在電話裡說,杜明娟有不在場證明。“   “對,“於海點頭,“我們懷疑有共犯。是一個男人,體型瘦削高挑,行為縝密,甚至還很細致,在生活裡一定是一個做事認真仔細,外表乾凈整潔的男人。“   “有目擊證人?“   “不是,是我們這邊的犯罪側寫。“於海指了指外麵,說道:“這裡是一個比較簡陋的務工居住區,沒有監控,而且人員密集,幾乎都是外來打工人員,有人來也有人走。就算有陌生人出現也不會有人留意。那個人應該是晚上躲在外邊的罐子裡,早上隨著上班的人流就出去了。犯人很小心,用鑰匙打開了門,出去的時候還給鎖上了。而且我們推測呢,當時死者還喝了酒,醉醺醺的,沒注意到有侵入者。我們摸排了杜明娟身邊所有的男人,沒有發現這樣的人。“   季知行低下頭,喃喃道:“我們那邊推測的兇犯也是一個比較強壯的男人,有沒有可能,他在那邊做完案之後又來到這裡。“   “嘶——?“於海點點頭,但是也有些納悶道:“如果兇犯是同一個人,他有什麼理由殺了兩個女人的丈夫。“   “這個王成才是不是對妻子不太好?“   “是,酗酒家暴賭博是常事,而且根據我們的調查,他們的兒子有先天性心臟病,杜明娟曾經為這個孩子攢下了一筆手術費,不過被王成才偷走了,後來杜明娟收到一筆捐款,才把孩子的手術進行下去。不過,這個杜明娟五一假期的時候帶孩子去西安旅遊,遭遇一場火災,那孩子也不知道是嚇得還是怎麼,心臟那塊又出了毛病,現在母子倆還在醫院待著,然後你們區的那個夏歆,給了她一個鉆戒,我懷疑上次的捐款者也是她。“   “好奇怪啊。“季知行慢慢蹲了下來,盯著地上的一塊汙漬,那裡應該是屍體躺在地上之後流出的血跡還有腐爛之後形成的斑塊,床上也有掙紮的痕跡,當時人原本應該是在床上的,被襲擊之後沒有立即死亡而是掉下了床,倒在了地上。“一個去了山東,一個去了西安,兇手是個男人,但是兩個死者的死法不一樣,一個是被勒死,一個被淬了毒的弩箭射穿了喉嚨,嘶——“季知行感覺整件事都陷入了一團亂麻,而那根引導事情進入明朗的線也包裹在那團亂麻裡。   “有什麼頭緒沒?“於海也蹲在了他身邊,這個案子他們那邊也陷入了僵局,“我是這樣想的啊,你說,如果一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去殺了她的丈夫,最大的理由就是為了情,可是為了兩個女人去殺了她們的丈夫,是為了什麼?總不能是覺得她們的丈夫是個人渣,為了維護正義吧?“   季知行搖頭,他依舊盯著地上的斑塊。眉頭擰在一起,像是解不開的繩結,於海推了推他的肩膀,又說:“把你那邊的案子在詳細跟我說說,我們互相推演一下。“   季知行點了點頭,把宋懷禮的死亡方式和死亡時間還有兩個嫌疑人的情況都詳細的跟於海講解了一遍。   隨後季知行又道:“你說會不會是這樣,兩個人死亡方式不一樣,也許兇手壓根就不是一個人,會不會是這個王成才死之前去了b區,先殺了宋懷禮,然後回到了c區,剛睡下,就被另一個人殺掉了。“   於海思考了一下,點點頭道:“倒是有這個可能,隻是……,殺死王成才的人又是誰,又為什麼殺了他呢?“   “王成才不是賭博嗎,有沒有人因為這事跟他有過節的。“   於海垂頭喪氣的搖了搖頭,“我們把他身邊的人都查了一遍,基本上把所有人的嫌疑都排除掉了。“   就在這時,覃盛達的電話打了過來,季知行讓於海先等一下,之後便站起來走到陽臺處,接起了電話,大概兩分鐘之後,季知行掛斷電話回到於海身邊。   “怎麼回事,你那邊又有什麼新線索了嗎?“於海問道。   季知行回答說:“我同事,說他們發現一個人,跟殺死宋懷禮的兇犯體型很接近,是重慶那邊的,他們要去重慶走一趟。“   “啊?“於海皺了皺眉,“那這樣的話,王成才殺死宋懷禮的假設就不成立了。“   季知行食指摩挲著下巴,沉思了一會兒,突然說道:“也許我們倆想錯了呢,也許我們倆的案子壓根就沒有關係,兇手就是兩個人,夏歆跟杜明娟也隻是恰巧認識而已。“   “不太像。“於海搖頭否認,“我們調查過,四年前,杜明娟在夏歆家裡做過一段時間保姆,而且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杜明娟兒子的手術費有了著落,他們的生活質量也大幅度提升,王成才也是在那個時候開始大幅度的賭錢,他倆的工資壓根不可能支持這樣的高額支出。而且也不可能這麼巧,兩個女人的丈夫都在同一時期死亡,而兩個女人都去了外地,哪有這麼巧的事?“   “去了外地?“季知行低頭沉吟著,“你剛才說杜明娟去了西安對吧?“   於海點頭。   “夏歆去了山東。“季知行開始在門口慢慢踱步,“她倆一個去了西安,一個去了山東,為什麼?“   “去旅遊啊。“於海也走到門口,看著季知行,說道:“不過我覺得她們不是單純去為了旅遊,很有可能是為了不在場證明。“   “不對啊。“季知行說道:“如果是杜明娟還好說,根據她的丈夫死亡方式,也有可能會懷疑到她身上,但是夏歆就不一樣了,他丈夫明顯是被一個體型健碩的男人勒死的,就算她沒有不在場證明我們也不會懷疑到她身上,而且她如果真的是為了製造不在場證明,她在郊外有個閨蜜,她完全可以去閨蜜家裡待上幾天,到時候有她閨蜜的證明,那不比在山東人生地不熟的壓根沒人能確切的說明見過她的證明有說服力的多嗎?“   “嘶——“於海也皺起了眉。   “我們得去西安一趟。“沉寂了一會後,季知行突然道。   “什麼?!“於海被他突如其來的提議整得愣了一下。   季知行不等他反駁,一把把他拽出了房子,“也許這兩個女人壓根就沒說實話呢?她們去外地旅遊很可能隻是個幌子,我們得去查一下。“   ——————   重慶某菜市場。   已經晚上九點多了,菜市場內的各個攤位逐漸熄燈。   趙趁和覃盛達盯著菜市場大門,直到一個男子從門口出現,兩人迅速下了車,跟在男子身後,直到轉進一個無人的小巷,兩人才快步上前,覃盛達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男子似乎是被嚇了一跳,轉過頭看到一男一女,有些迷惑,“有事?“男人名叫張峰,是豬肉鋪的老板,是個五大三粗的健壯漢子,他有些奇怪的看著眼前的兩個陌生人,倒也沒太多警惕。   “你好。“覃盛達開口說話,跟趙趁一起把警官證拿了出來,“我們是深圳來的警察,我想問一下……,誒?你跑……,你大爺的!“   張峰沒看清警官證,但聽清了覃盛達的話,深圳來的,幾乎不帶絲毫猶豫,撒腿就跑。   覃盛達和趙趁反應很快,兩個人迅速追了出去。   路邊有個拳頭大小的石塊,覃盛達在奔跑的間隙撿起來,朝著張峰的腿部瞄準就擲了出去,張峰一個踉蹌,趙趁急忙上前,推住他的肩膀將他摁到在地下,“跑什麼!?啊?!深圳的那起殺人案是不是你做的?!“   “什麼殺人?!我不知道!我就是砸碎了一個花瓶!我沒賠錢我跑了!我沒殺人啊!“被壓倒在地的張峰甕聲甕氣的回答道,他被抓住後,倒也不掙紮了,趴在地上,任由兩人把他拉了起來。   兩個人請求了重慶警方的協助,將張峰帶到警局裡開始審訊。   “看到我們為什麼要跑?“覃盛達問道。   刺目的白熾光照亮了整個房間,坐在椅子上的張峰看起來有些疲憊,臉上還帶著一絲滿不在乎的神色。   “你說你們是深圳來的,我以為是來抓我的。“他歪著脖子,眼睛看著手指,手指相互勾著。   “來抓你?你在深圳犯了什麼事?“覃盛達繼續問。   “也沒什麼,就是在飯店裡打碎了一個花瓶,那花瓶看起來挺貴的,我一時害怕就跑了,兩位警官,我既然被抓到了,那我賠錢就是了,不至於把我抓起來坐牢吧。“張峰眼角耷拉著,嘴唇微撇,看起來頗為委屈。   趙趁拿出一張照片,遞到張峰麵前,“這人認識嗎?“   張峰抬起頭,看了看照片上的人,是一個容貌俊朗的年輕人,穿著西裝,單手插著兜,斜斜的倚靠在一處扶手上。   張峰搖了搖頭,神色坦然,“不認識,不會是那個飯店的老板吧?他要乾嘛?通緝我啊。“   “不是,他叫宋懷禮,是一家外貿公司的經理,五月三號晚上死在一個公園裡,我們發現五月三號白天你在那周邊出現過,你當時為什麼會在那裡?“   趙趁話剛落地,張峰蹭的一下就想從椅子上坐起來,結果椅子上帶著隔板,他沒站起來反而身形不穩晃了兩晃,他連忙穩住身子,看著趙趁急道:“不是吧警官,我就是去飯店吃個飯打碎個花瓶,你們就懷疑我殺了人啊?!我壓根就不認識這個人呢?他誰啊他?他死了關我什麼事啊他!?兩位大老爺我真的是冤枉啊?!“   “閉嘴!“覃盛達坐在張峰對麵,整個人雖然看起來懶洋洋的,但是目光裡帶著的銳利鋒芒仿佛有實質性的力量,立刻震懾住了張峰,“問你什麼就答什麼!別扯那些有的沒的!“覃盛達的筆尖在桌子上敲了一下,繼續冷靜的喝問道:“五一假期為什麼要去深圳?“   “我……我去旅遊啊我。“張峰一臉有口難言的苦澀,“我就是去玩,去散散心,警官,這也沒規定說不能去深圳旅遊吧?“   宋懷禮死亡的地方的確屬於商業區,但也是商業區的邊緣地帶了,還要往中心走上大約十五分鐘的路程,才能到達一個繁華的娛樂消費中心,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而且五一假期期間,往來深圳的遊客的確是人數暴增,確實也不能說張峰去深圳旅遊就是一個可疑的點。   “那為什麼又出現在那個公園附近呢?“覃盛達繼續問。   “什麼公園?我沒去過什麼公園?!“張峰急道,“我就是在深圳到處溜達,吃吃喝喝的,我就算去了什麼公園,也是去玩的,怎麼可能去殺人?“   趙趁又拿出一張監控截圖,問道:“這人是你吧?“   張峰湊近一看,看到圖片上的帽子和穿著,眼睛瞇了瞇,最後有些猶疑的點點頭,“是啊,是我啊,怎麼了?帶帽子也犯法?“   “五月三號白天,你出現的地方都離那個公園不遠,也可以這麼說,一整天,你都在那附近徘徊,既然是去旅遊,在往北走,就有一個大型的商超和遊玩樂園,你不去那裡,在一個冷清的公園附近徘徊什麼?!“趙趁問道。   “我去哪兒玩你們也管?你們還有沒有天理……!“張峰梗著脖子叫道。   隻是一聲拍桌子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叫喊,張峰回過頭看了眼一臉嚴肅的覃盛達,微微哼了一聲,慢慢晃動了下腦袋說道:“我就在那附近租的旅館,那裡有個旅館比較便宜,我也不知道去哪玩,就到處溜達嘛,溜達累了就回旅館睡覺,反正我沒殺人。“   “那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夏歆的女人?“覃盛達問道。   “不認識。“張峰悶悶的回答道:“隻要是深圳那邊的人我都不認識,我長這麼大,第一次去深圳,還被你們當成殺人犯,我多委屈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