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溫嵇白是少見的有身體不舒服的時候,每日都精神奕奕地來上班,別人下班走了他還能加班熬夜,一天乾的是別人幾倍的工作量,披星戴月廢寢忘食常常讓他們一幫同事汗顏,頭一回高燒倒下,倒讓傅酌音不知所措起來。 隻可惜他人高馬大的,看著就比醫院多數病人身體抵抗力要好許多,醫院不讓他留院觀察,輸了液退了燒,就以缺少病床的理由讓傅酌音將人帶回家照顧。 人還沒醒,他家在哪裡傅酌音也不知道,好在人退了燒後意識清醒許多,隻能半攙半扶地將人帶回他住的那家酒店。 他人還怪好的,本來傅酌音怕男女有別不方便照顧他,想叫他那死黨兼好友的蔣世旻過來,隻是這人張口就說人家剛剛喜得麟兒,需要照顧妻兒給拒了。 合著就逮著傅酌音一個孤家寡人欺負。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在路上見了風的原因,好不容易才將他挪到酒店大床上就發現他額上的溫度似乎又上升了許多。 這個時候再去醫院也不現實,這個季節本就是流感的高發季,方才他們到急診科的時候便人滿為患,他現在身體抵抗力本來就很差,再往醫院挪,就怕病上加病。 離開醫院時是開了藥的,傅酌音照著醫囑給他喂了退燒藥,又拿了退燒貼往他額頭上覆去。 體溫計一直沒有離開他腋下,隔個半小時傅酌音就查看一遍,退燒貼不要錢地往他臉上貼去,又將厚被子往他身上掖了又掖。 大抵是這人意誌挺頑強的,雖說還在燒著還能分出幾分精神來交待傅酌音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明天有個會議幫我延後,對方公司在國外,和我們有七個小時的時差。” “算了,讓蔣世旻代我去參加,告訴他這個會議很重要,讓他收起那些嬉皮笑臉的腔調。” “我辦公桌上有份文件,明天你去公司幫我帶過來,順便把我筆記本一起帶過來。” “上個月我們跟宏程公司簽定的合作項目,這幾天他們那邊要派人過來,你讓那個誰幫著接待……” “還有……” 傅酌音嘴角抽抽兩下,忍無可忍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像是在交待遺言。” 見過要錢的沒見過這麼要錢不要命的。 都病成什麼樣子了還有心思操勞公司的事。 她今天要是晚去一點點,又或者自己下班走人,他便是病死在辦公室都沒人知道。 他就不知道疲倦?不知道休息?不知道,不知道為什麼總是不把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 以前也是,現在更甚。 溫嵇白神色微頓,見她麵色似有不耐煩,到底抿住了唇。 “今天麻煩你了。”他那會意識雖然渾渾噩噩,但也知道是眼前人送的他去醫院,大晚上的還守著他打完點滴,便是離開醫院了還任勞任怨帶他回家,甚至現在,自己還沒退燒,她更不放心自己回去。 見他語氣這般乖覺反倒讓傅酌音咬了下舌尖:“你這麼客氣倒讓我覺得我在苛待病號。” 溫嵇白:“你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可……”話音未落舌尖陡然一咬,身體陣陣發僵。 溫度計就夾在他腋下,她取溫度計的時候,冰冰涼涼的手直接從他衣服底下探過。 昨晚一直是她在照顧自己,似乎也有過這樣的舉動,隻是那時意識不清,感覺還沒眼下這般清楚。 傅酌音白他一眼,將溫度計懟到他眼前讓他看個清楚。 溫嵇白半晌無言以對。 始作俑者一樣正義凜然的姿態反倒襯得自己那點不適和尷尬很矯揉造作。 她要是沒結婚還好。 這結了婚還這樣不顧及男女大妨。 她有考慮過自己丈夫的感受? 溫嵇白莫名替那個書呆子作者感到幾分不值。 還是她忘了自己是個男的。 也可能是對著自己真的沒有感覺,畢竟在公司裡她對著同事說的那些話仍歷歷在目。 傅酌音倒不明白他這心思千回百轉到底思索的是什麼,隻是見他墨色的瞳孔裡盛著一片怔怔然,語重心長地看著他:“你倒是把燒給我退了,再這樣下去是會燒成白癡的。” 溫嵇白:“……”到底誰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