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丘穆陵王帳營寨。 此時營寨裡的狀況並不好,很多帳篷被夏軍的火箭點燃,盡管火被撲滅,但帳篷依然冒著黑煙。疲憊的武士們或坐臥於地,或依靠著寨墻。折斷的刀槍在於夕陽的映照下,閃爍著冰冷的光芒。婦人們也終於敢從帳篷裡出來,開始幫家族裡的男人們進行簡單的包紮治療,那些發現死去親人屍體的,也會偷偷的哭泣。營地裡彌漫著悲鳴和呻吟之聲。讓這場勝利的氣氛顯得沒那麼好。 還活著的丘穆陵部武士正在打掃戰場,收集箭矢兵器,搬運屍體。按照榮大人的命令,所有的屍體,無論是丘穆陵人還是夏人的,都要統一焚燒掩埋。 在營寨南門上,拓跋翼正在捂著鼻子觀察夏軍的動向。 沒辦法,這幾天來營寨裡一直熬著金汁,再加上屍體的味道,那真是熏得睜不開眼。 “報!”一個探馬騎兵從南邊飛馳而來,在寨門下對著拓跋翼喊道:“千夫長!夏軍開始移動營地了,但要移動到哪裡,還在打探!” “娘的,真是怪了,今天夏狗撤得早也就罷了,怎麼還移營了?”拓跋翼捏著鼻子說道,聲音聽起來像隻公鴨子。 “誒,你知道嗎?”拓跋翼拍了一下旁邊的一個百夫長。 “我…我也不知道…誒!說不定是他們見是拓跋大人守寨,自己也知道打不下來,乾脆就跑了,嘿嘿。”那百夫長蒲赤奴腆著臉笑道。 “嘿你個棒槌!夏人要怕也是怕榮大人,你瞎說什麼!”拓跋翼氣得罵了一句,但是對屬下的奉承,心裡還是滿意的,“蒲赤奴,你要動腦子,腦子,知道嗎?要像我一樣動腦子,不然你就隻能永遠當個百夫長!” “是是是,要不然拓跋大人怎麼能做千夫長呢!那拓跋大人,夏軍到底為什麼這麼要移營啊?” “嗯,嗯,不錯,不錯。不過你一個百夫長哪用得著知道這些事!快點去打掃戰場,麻利的!還有,繼續保持警戒,不得懈怠!”拓跋翼又拍了蒲赤奴一下,他很享受這種故弄玄虛的感覺。 “哦對了,他娘的,金汁就別熬了,夏人忙著移營,不會再來了。臭死了!娘的,寨子裡哪來的這麼多屎…” 拓跋翼一路下了寨墻,小跑著奔向汗帳,這種大事,必須得跟榮大人匯報。 汗帳內,革虎汗的長子,丘穆陵榮斜躺在榻上閉著眼睛,麵如金紙,氣息虛弱。他本就身體差,昨日又中了一箭,此時狀況極為不好。 他的長相和老三丘穆陵恪很像,都是粗獷的麵容,但是丘穆陵恪身材高壯,而丘穆陵榮則是有些...肥胖。這也和他多年不上戰場,留守後方有很大關係。 兩名親衛守在身旁,不敢發出一絲動靜,生怕打擾到丘穆陵榮休息。 而就在這時,帳外傳來了拓跋翼的聲音:“榮大人!千夫長拓跋翼求見!” “讓他進來吧。”丘穆陵榮睜開眼睛,低聲說道,示意親衛去帶拓跋翼進來。 進了汗帳,拓跋翼便連忙單膝下跪,稟報道:“榮大人,夏軍兩刻鐘前撤退了,剛剛探馬來報,夏軍正在移營,但目的地,還在探查中。榮大人,夏人這是…要退兵了?” “拓跋翼,你都是千夫長了,你自己沒有判斷嗎?” “屬下…屬下無能。” 在親衛的攙扶下,丘穆陵榮慢慢坐起身,擦了擦額頭的虛汗,問道:“有沒有把我們的探馬,往東邊放出去?” “之前夏軍圍攻,探馬出不去。夏軍一退,我就放出去了,但還沒回來。” “嗯…等等東邊的消息,不過我料想…咳咳…夏軍移營,是因為父汗的援兵到了。他們要找一個好防守的地方紮營,來防備我們的襲擊。拓跋翼。” “屬下在。” “清點王帳內的儲備,命人去砍伐樹木,做好擴建營寨的準備。但援軍不到,不要擴建…咳咳…以防夏軍偷襲…還有,隻要有東邊和南邊的消息,第一時間…來向我匯報。” “是,但大人,您的身體…” “我無礙,不要廢話,快去。”丘穆陵榮無力地揮了揮手。 “是!”拓跋翼領命而去。 他拓跋翼是榮大人一路提拔上來的,從一個牧奴五年間變成了丘穆陵部的六大千夫長之一。於他而言,丘穆陵榮就是他最大的依仗。昨日,榮大人巡視寨墻的時候,被夏軍一個冷箭射中,這件事讓他十分愧疚,自覺對不起榮大人。 但他更害怕,一旦榮大人出事,那麼自己作為榮大人的嫡係,也落不下好。畢竟,革虎汗已經老了,榮大人和宏大人之間的爭奪,已經起了苗頭。 拓跋翼搖了搖頭,似乎想要甩掉這些麻煩事。他迅速將事物吩咐下去,便再度回到南寨墻,警戒著夏軍的動靜。 汗帳內,丘穆陵榮沖著黑暗處,喚了一聲:“大薩滿。” 一個老者如同鬼魅般從黑暗的角落裡出現,渾身裹著各色的獸皮,須發皆白,臉上卻毫無皺紋。他兩隻眼全是眼白,沒有瞳孔,看著十分瘮人。 “榮大人。” “可敦(可汗的妻子)今天如何?” “可敦今日一直待在後營,發動其它婦人給武士們治傷。武士們都稱贊可敦仁義。” “哼,”丘穆陵榮冷哼了一聲,“那女人,不過是在給他兒子造勢罷了。” 大薩滿俯身低頭,不願對此發表評價。 “薩滿,你先前與我說,丘穆陵部大禍臨頭,我信了你的話,提前做了準備,讓安同(丘穆陵部一位千夫長,丘穆陵榮親信)在合圖山北麵暗中集結了兵馬。可我這兩日越想越不對,我最開始以為,夏人是得知了父汗不在王帳,才來偷襲的。但不對,他們是怎麼知道今年王帳設在袋子湖邊的?所以我想,若不是我們中有了叛徒,就是之前來的仆骨人使節,給夏人當了向導。“ 丘穆陵榮聲音越來越低沉:“那也就是說,仆骨人可能和夏人勾結了。那,我的大薩滿,你說,他們難道隻會來偷襲王帳,不會去,劫殺父汗嗎?” 說到最後,丘穆陵榮已經近乎咬牙切齒。 “榮大人...“ “薩滿真是好算計!”丘穆陵榮一把掀翻了榻上的矮桌,怒道:“我不信,你隻看到了夏軍圍攻營寨,卻看不到父汗被劫殺,你是故意的,對嗎!” “老朽,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榮大人。”大薩滿卻很平靜,繼續說道:“我在幻象裡看的清楚,老狼王要死了,新的狼王將要誕生。新的狼王,穿越過死生的混沌,流淌著被詛咒的血液。榮大人,十年前的事,您忘了嗎?” 丘穆陵榮的憤怒為之一頓。他當然記得,十年前整個雲州草原都鬧了一場瘟疫,部族裡死了很多人。那瘟疫極為厲害,凡感染者,活不過十日。他自己也感染了,卻硬生生挺了一百日。中間幾次沒了氣息,別人以為他死了,可他又總是很快又恢復呼吸,因此,部族裡的人都害怕他,也敬畏他,認為他被狼神所庇佑。 也是從那次之後,部族裡的大薩滿開始頻繁接觸自己,不斷說著他將要繼承汗位的預言。他的野心,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畢竟自己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怕別的嗎? “父汗帶走了阿恪、阿宏,禿發烏孤又在呼勒河下遊。其餘三名千夫長,拓跋翼和安同都是我的人,賀拔嶽明麵上支持阿宏,但實則傾向於我。現在,王帳裡的兵馬,都在我的親信手裡。安同又集結了至少四千人。如果父汗死了,無論阿宏,阿恪是否活著,都沒人能阻擋我成為可汗。你就是這麼打算的,對不對。 “榮大人聰慧。夏軍遠道而來,輕裝急進,不能持久。這幾日以來,夏軍銳氣已頓,榮大人又有援兵,大敗夏軍不是難事。” “大薩滿下回還是不要再自作聰明了。”丘穆陵榮嘆了口氣,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條,遞給了大薩滿,“夏軍攻寨的第一天,我就派了賀六渾去找父汗報信,讓他告訴父汗我已經提前命安同集結了軍隊。而父汗天命眷顧,仆骨人自然是沒這個本事殺父汗的。現在,賀莫已經到了安同軍中,接管了軍權。這是今天早上安同飛鴿傳來的信。” “什麼!”大薩滿古井無波的臉上,終於顯出慌亂的神色,“榮大人,您這是何必...” “丘穆陵人,不會自相殘殺。”丘穆陵榮語氣平淡地說道:“我想要繼承汗位,我會堂堂正正地爭取,以我的才能,威望和人脈,我相信父汗會把汗位傳給我。大薩滿,這些年你一直照顧著我的身體,我心裡都記得。要是沒有你,我可能也活不到今天。所以,這些事我會替你擔下,不會與父汗說。” 最後,丘穆陵榮打量了一下大薩滿,嚴肅開口道:”去吧,去幫著可敦照顧傷員,這些事你以後不要再管了。再讓我發現你背著我做這種事,我就砍了你的腦袋。” 同一時間,營寨東門,負責東門防務的千夫長賀拔嶽,隱隱看見東邊的地平線上卷起一陣煙塵。 賀拔嶽大驚失色,以為夏軍剛剛撤退是假,隻是為了換一個方向進攻。連忙高呼:“戒備!”而丘穆陵部的武士們,也都頂著疲憊,再度登上寨墻,神情緊張地盯著東邊。 但很快,他們就放下心來,隻因為,他們遠遠地看到一桿大纛出現在地平線上,是可汗的大纛! 緊接著,數千名騎兵從東邊洶湧而來,蹄聲如雷,塵土飛揚。 賀拔嶽這才放下心來,跌坐在寨墻上,拉過旁邊一個呆住的武士,說道:“快去,快去汗帳告訴榮大人,可汗回來了,可汗帶著援兵回來了!” 寨墻上的武士們紛紛歡呼出聲。 東門的騷動,很快傳遍了整個營寨,士氣為之大振。 半個時辰前。 叱羅協在合圖山東麓的山坡上構築陣地,防備著夏軍的突襲。結果,他沒能等來夏軍,反而等來了丘穆陵什寅帶來的4000丘穆陵部騎兵。 而這四千騎兵,均是一人雙馬,軍容整齊,體力充沛,並非是長途奔襲而來。 兩軍合到一處,麵對著這位草原上成名已久的勇士,叱羅協自覺的聽從其調遣。而後,聯軍便繼續向前推進了三十裡,到達了一個叫做老羊圈的地方。 這老羊圈位於合圖山南坡,在袋子湖的東北方向,是丘穆陵部夏季牧羊的地方,在老羊圈修築有一些屋舍、倉庫和圍欄。此處,本就是什寅和革虎汗商定好的,紮營之處。於是聯軍就在此處開始休整,並搭建營寨,等待後續的援軍。 丘穆陵什寅將叱羅協留下駐守,自己則率領兩千騎兵,為先鋒,先行奔向了丘穆陵部王帳。 時間回到如今。 “賀莫(伯父),父汗如今在哪裡?”甫一見到丘穆陵什寅,丘穆陵榮就趕忙問道。 什寅也上前幾步,輕輕扶住丘穆陵榮,“阿榮,不必起來,我來的路上聽說你受了傷,現在如何了?” “我沒事的,賀莫,您還不知道嗎,我這個身體就這樣,看著嚴重罷了。”丘穆陵榮擺了擺手,繼續問道:“父汗呢,父汗到哪了?” “你父汗,還有賀蘭部的援兵,還有兩個時辰就到了。” “賀蘭部?”丘穆陵榮一驚,但他不動聲色地看向帳中的拓跋翼和賀拔嶽,說道:“你們倆,該做什麼就去做什麼,不要呆在這裡,還有,這裡有我賀莫一個人就行了,其他人都出去。” 兩位千夫長心領神會,知道有些事不該自己聽,便告退離開。其餘親衛也各自退了出去。帳中,隻剩下這一對伯侄。 “我已經派賀六渾去傳信,告訴父汗我已經提前集結了兵馬,就駐紮在合圖山北麵,父汗隻需要帶領這支部隊來援就可以了,可父汗…賀莫,你與我說實話,父汗他,到底是怎麼想的?”丘穆陵榮盯著什寅問道。 “阿榮,你不要想太多,賀六渾的信我們都收到了,你父汗他之所以還是要去賀蘭部借兵,隻是想有更多的兵力,可以全殲這支夏軍。” “是嗎…”丘穆陵榮嘆了口氣,以他父汗的脾氣和對夏人的仇恨,確實是能乾出這樣的事。 沉默了一會兒,丘穆陵榮再度問道: “父汗他,有沒有疑心我做這些,是為了爭奪汗位。” 什寅一時也不知該如何開口,但一番計較過後,還是決定實話實說:“阿榮,你應該能猜到,你父汗已經決定要阿宏來繼承汗位。你的心思,革虎他很清楚,但他心意已決,改不了的。” “可憑什麼…咳咳…憑什麼?這些年來,部落裡的大小事務,都是我在管。部族裡有多少人口,有多少附屬部落,有多少牛羊,多少武士,隻有我最清楚。可阿宏,他憑什麼,就憑他有賀蘭染乾這個舅舅嗎?論才乾、論資歷、論威望,難道不都應該是我這個長子,繼承汗位嗎,賀莫…咳咳…咳咳咳…” 丘穆陵什寅看著眼前的侄子,心裡一陣難過,他隻能輕輕拍著丘穆陵榮的後背,溫聲安慰道:“阿榮,你也知道你父親這輩子的夢想,那就是能團結雲州三部,進而團結整個漠南鐵勒人。而你我都清楚,阿宏,是最適合聯合賀蘭部和丘穆陵部的人選。阿榮啊,你的眼光要放長遠,將來如果我們能一統雲州,進而向西吞並雲內州,向南攻略同州,向東進抵蔚州,向北直達大漠,到時候你能統領的土地人口,早就超過了如今的丘穆陵部。阿榮啊,你又何必將眼光,局限在這汗位之上呢。要做到這一切,就必須以賀蘭部和丘穆陵部和聯合為基礎,隻有聯合,才能統一雲州,一旦對立,我們倆家彼此都會實力大損的。” “賀莫,我都明白,可是…可是,那賀蘭染乾,又豈是好相與的。父汗活著還好,若是有一天父汗不在了,阿宏,他能壓得住賀蘭染乾嗎?難道賀蘭染乾,不會反過來,利用阿宏來控製我們丘穆陵部嗎?” “阿榮,你太小看阿宏了。而且如果你擔心此事,那你更應該輔佐阿宏。有你在,那賀蘭染乾又能翻出什麼風浪?好了,這件事就說到這裡吧,阿榮你自己好好想想。大戰在即,這些事都可以放一放。你既然受了傷,就好好養傷,這裡由我負責就好。” 說完,丘穆陵什寅,就起身準備離開汗帳。臨出賬前,他又補了一句:“阿榮,先回到你自己的帳篷,這裡是你父汗的汗帳,你不該一直待在這裡” 隻留下丘穆陵榮一個人,臉色深沉。 從日落時分開始,就有賀蘭部的援兵,分批次,抵達了老羊圈大營。在此處先期修建營寨的叱羅協,也開始協調各部,在大營中駐紮下來。 直到月上中天,作為後軍的賀蘭訥部,才終於趕到了老羊圈。 至此時賀蘭部和丘穆陵部聯軍(此後都稱聯軍)的兵力分布是:在丘穆陵部王帳,有原本的守軍一千二百人,丘穆陵什寅帶來的援軍兩千人,總計三千二百人。在老羊圈大營,有賀蘭部援軍4500人,和丘穆陵部援軍2200人,總計6700人。聯軍總兵力將近一萬。 然而在夏軍斥候看來,事情並非如此。由於聯軍基本上一人雙馬,所以行軍引發的動靜極大,同時由於夜色昏沉,夏軍誤把沒有人騎的戰馬也看作是騎兵。 因此在斥候看來,那就是敵人援軍自東北方而來,從日落到半夜,源源不絕,因此估計敵方援軍將近兩萬。 而這個消息傳回夏軍軍營,直接引發了夏軍各級軍官的震恐,甚至連皇甫惟明也有些驚疑不定。 夏軍就在這種惶恐不安的氣氛中保持著警戒。 老羊圈大營 聯軍的高級將領,此時都聚集在中軍大帳。賀蘭部一方,包括賀蘭染乾、賀蘭醜奴、叱羅協、賀蘭訥;丘穆陵部一方,包括革虎汗、丘穆陵恪、丘穆陵宏,安同。 安同也是一位丘穆陵部千夫長,他此前的任務,就是在合圖山北麵集合丘穆陵部的兵馬。在丘穆陵什寅抵達後,就乖乖地交出兵權,跟隨什寅趕到了此處。而後,在什寅率領兩千騎兵馳援王帳的時候,他就被安排留下,配合叱羅協建造大營。 丘穆陵部一共六位千夫長,分別是丘穆陵恪、丘穆陵宏、拓跋翼、賀拔嶽、安同、禿發烏孤。如今已經有五位參戰。至於剩下的禿發烏孤,由於他直屬於丘穆陵什寅,所以常年率本部兵馬駐紮在呼勒河下遊,什寅的領地。這一次他也沒來得及趕過來。 中軍大帳正中擺放著一個粗製的沙盤,這也是革虎汗跟夏軍多年作戰後,學到的東西。 “姐夫,剛才探馬來報,夏軍已經把營寨移到了此處,就是這裡”賀蘭染乾指著沙盤的南側,說道:“這裡,南靠庫倫山,北抵袋子湖,這夏人真是嚴謹,一點漏洞也不留給我們。” “夏人這是想依托地形長期對峙?”賀蘭醜奴問道。 “不太可能,如果他們真敢對峙,我們隻需要出兵截斷天成穀,那麼他們就斷了糧道,如此一來,他們還能撐多久?況且,他們又為什麼對峙,這對他們有什麼好處?”丘穆陵宏說道。 賀蘭醜奴被問的一滯,頓時無話可說。 “那如果,夏軍之後將營寨移動到天成穀北口呢?”安同突然問了一句,“這樣,他們的後勤補給就穩定了,而它們守著天成穀口,就可以隨時威脅到我們王帳。” “那我們可以攀上庫倫山,繞過北口,下到天成穀內去截斷糧道。再不濟,我們也可以向東繞過庫倫山,到天成穀南口去截斷糧道。夏軍還要費心與我們周旋,如此一來,他們守在天成穀北口,又有什麼意義?”丘穆陵宏很快也否定了這個想法。 “父汗,革虎汗,我覺得夏軍在此地紮營,隻是為了防備我們今夜偷襲。而且,我想,夏軍明日應當是沿著袋子湖南岸行軍,然後從天成穀撤退。”賀蘭訥在思索了一陣後,給出了自己的想法。 “阿訥,說的很不錯,”革虎汗點點頭,說道:“皇甫惟明這次來,就是為了突襲,如今我們援軍已至,他的計劃就落空了,所以他一定會撤,留在這裡沒有任何意義。因為即使他留在這裡,我們也可以走,大不了把王帳遷走就是了,何必與他耗著。” “其次,夏軍撤退必走天成穀,而它們今夜紮營的地方,據天成穀還有約莫二十裡,夏軍一日行軍就到了。明晚他們一定會紮營在天成穀北口。後日,他們將穿越天成穀,天成穀三十餘裡,他們至少要走兩天,才能從天成穀南口出去。而那裡,距離夏軍廢棄的堡壘野王堡就很近了,我想他們必然會撤到那裡休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那我們要不要,提前進入野王堡,斷了他們的後路?”賀蘭醜奴忍不住問道。 “不行的,我想他們今日應該已經派出了信使去平城,他們的援軍兩天內就會到達野王堡,沒用的。”賀蘭染乾搖頭道。 “染乾說的很對,他們的信使,最晚在後天中午應該也能到達平城,那麼他們的援軍,應該會在三天後的早上出發,當天下午抵達野王堡。但平城總共才駐軍五千,他將三千精銳都調了出來,剩下的部隊還要守城,我想援軍人數不會多,也不敢深入,至多抵達野王堡。但即使如此…” 說到此處,革虎汗腦中突然冒出一個瘋狂的想法,令他感到一陣口乾舌燥。 平城! 但他很快恢復清醒,在夏軍主力沒有被殲滅之前,自己必須把這個念頭深深壓在心底。 “但即使如此,與夏軍爭奪堡壘都是不明智的選擇。況且我們當麵的是三千夏軍和一千仆骨部騎兵,此時分兵,並不是好的選擇。” “姐夫,那依你的意思?” “明日,就在這裡,這條二十裡長的平原路上決戰。夏軍步兵多,雖有騎兵,但在數量上是劣勢。他們行軍途中,就是他們最虛弱的時候,此處又是平原地形,我們就在他們行軍途中發動攻擊。明日上午,我大兄將會率領三千騎,跟在夏軍身後,不斷襲擾,拖慢夏軍行軍的速度,同時疲憊敵軍。而我們這六千多人,將頂在夏軍前麵,但不接戰,隻是牽製夏軍。讓其無法全力回援後方。而等到敵人疲憊之時,我們就發起進攻,一舉擊垮敵軍!”
第16章 陰謀(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