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分居了(1 / 1)

馮小草說閨蜜張麗是她和於鬆共同的朋友,也是於鬆的表哥,也是她和於鬆的媒人,張麗對小草的情況也很內疚,有一天她來看望馮小草。   “小草啊,有個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說”,張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從醫院回家後第二周,於鬆就找到我,希望我勸勸你不要再鬧騰了。”   “什麼?你說什麼?”馮小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覺得這太可笑了,她對張麗說:“我被於鬆毆打了,我的眼睛被他打的視力下降的那麼厲害,我的身體遭受了巨大的創傷,我的精神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我的父母兄弟也跟著操心費神,於鬆居然還說是我在鬧騰,這世界還有天理嗎?”   “我也是覺得他不對”,張麗低著頭說:“於鬆對你提出的分居感覺不可思議,他覺得這不過是兩口子之間的紛爭,怎麼還到了分居的地步,他覺得是你在胡鬧。”張麗既不想讓小草覺得自己是在添油加醋,又想如實轉述,以免造成她倆的誤會。   “哈哈哈,哈哈哈……”,馮小草聽了張麗向她轉述的於鬆的話後,開心的笑了,她感覺自己很久沒這麼開心的笑過了。馮小草感覺這個冬天於自己而言不僅是天氣的寒冷,不僅是大地的冰封,更是自己心力的枯竭,自己這是嫁給了一個什麼樣的人啊?   馮小草提出分居這個意見,是她從醫院回家後的第三天提出來的,她記得那天的晚飯是包子,母親這幾天跟著她在醫院連續煎熬,身體也有些累,也沒心思做飯,便在小區外的快餐店裡買了一些包子,母親還特意買了於鬆喜歡吃的梅菜筍絲包,吃飯的時候,大家相對無言,馮小草隨意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看到是梅菜筍絲餡的,就把手裡的包子放在桌上了,然後抽了張紙巾吐出來已經被她咬在嘴裡的,又平靜的對於鬆說:“於鬆,咱們分居吧。”   馮小草一邊說著話,一邊好奇地盯著於鬆,她好奇他怎麼好意思跟母親和她坐在一起吃飯,這個人的臉皮怎麼這麼厚呢?自己做出這麼過分的事情,竟然能如此厚顏無恥,他是怎麼做到的,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啊。   關於分居這個事情,是馮小草思量再三才下定了決心提出來的,自己說出來之前也是忐忑的,因為她對於鬆是恐懼的,她無法預料到於鬆在自己提出分居後的反應,萬一自己的提議惹怒了他,不知道又要發生什麼暴力行為。她在心裡為此反復焦慮了好久,她抱著又一番搏鬥的心理,自己在心裡咬著牙想大不了被他打死,但自己肯定是不能再跟他過下去了。   但今天自己說出口的那一瞬間,馮小草沒想到自己的口氣竟然如此輕描淡寫,她覺得自己全身輕鬆了許多,就如同自己本來恐懼於懸崖上的獨木橋,自己進退兩難的時候把自己交給命運,並忐忑不安的走過後,覺得一身輕鬆,她暗暗地長籲了一口氣。   馮小草用眼睛的餘光能感覺到母親聽了自己說出的話後,稍微遲疑了一下,但母親用沉默支持了自己的意見,而自己事先也並沒有跟母親商量,對小草突然提出來的分居,她可能想到了,但沒想到小草會這麼快就提出來。   對馮小草提出的分居問題,於鬆覺得這純粹在無理取鬧。馮小草堅持在如今這種關係條件下,他們兩個人隻能有一個人能住在這裡,於鬆見馮小草語氣雖然輕巧,但卻聽得出來態度是認真的,便平靜地對小草說:“我不能搬走,要走你走,我還要留著這個房子,如果我父親生病了,我可以讓他來這裡,我要照顧他。”   於鬆拒絕分居的態度是馮小草可以預見的,但看到他居然沒有氣急敗壞地瘋狂,馮小草再一次感覺自己真是不理解這個男人了,這還是那個毆打自己的於鬆嗎?   或許,自己從來就沒有真正的認識於鬆。   對於鬆拒絕分居的理由更是小草沒有預料到的。馮小草心裡明白以於鬆的性格,絕無可能讓她住在這裡,他自己出去住,但馮小草也沒有想到於鬆的理由居然是要照顧他的父親,他心裡竟然還有他關心的人,這個人是他的父親。小草知道這個人不可能是她,但居然也不是他的兒子於牧之,也許在於鬆的潛意識裡,兒子是要跟著他的吧,所以才沒有提於牧之。   馮小草聽到於鬆的話後在內心裡苦笑一聲,她知道自己無力爭執,第二天她便開始找房子。   一切都是那麼突然,馮小草計算著自己的錢,有要為這套房子繼續還貸款的,有要給於牧之交輔導費的,有要留著日常生活的,算來算去所剩無幾,就根據這僅有的錢委托中介找房子吧。房產中介很快根據她的條件,找到一處距離這個家不近也不遠的返遷房,小草不想離兒子太遠,也不想離於鬆太近。   馮小草見到她租賃的那套房子的時候,她的內心是失落的,本身就是回遷房,房東恨不能省掉所有的花費,屋子裡破敗不堪,臥室裡隻有一張陳舊的單人床,角落裡有一個不知道是從哪裡拉來的舊衣櫃,衛生間裡那洗衣機看上去可能都不轉了吧,小草覺得它就像自己現在的生活——原本正常循環的生活,突然就不可修復的停止了運轉,而她也隻能接受這個現實。   母親陪著馮小草重新粉刷了墻麵,自己又添置了幾樣物品,那是她在網上買到的二手物品,就這樣簡單收拾好了後,馮小草就趁著於鬆不在家的時候,把自己的東西搬過來,住進了租住的房子裡,這是她在上海暫時的家,如果沒有什麼意外,以後她就在這裡生活了。   馮小草從他們分居後,她就沒再回那個家,她是不會再回去了,也沒有回去的必要和理由,但她仍然保持著與兒子的聯絡。馮小草會在周五放學的時候,去學校裡接到於牧之,讓他跟著自己住在租住的房子裡,她要輔導他的周末作業,檢查他這一個周的學習情況,這些日子馮小草也想明白了,不能把兒子扔給於鬆一個人,以他的性格和生活習慣,他怎麼能培養好兒子呢?   關於分居的事情,是馮小草在社區圖書館裡對我講的,那天我們約在那裡,她說自己通常都是在周六帶著兒子去圖書館學習,覺得自己想再跟我說一些她和於鬆的故事。   以下是根據馮小草的自述整理的:   馮小草說有一天他們在圖書館自習的時候,感覺天氣越來越冷了,就讓孩子給於鬆發微信說,讓他給孩子準備好薄絨服、美術課工具,周一送到校門口,她去校門口等著拿。   孩子與於鬆通電話後,她等了一整天也沒有消息,她覺得可能於鬆也不想給她回復信息吧。   周一早晨6:45分,她送孩子去學校上課,走到離小區還有兩個紅綠燈的時候,就讓孩子打電話給於鬆,確認有沒有把衣服送過去,沒想到於鬆竟然說:“我沒有送過去,太遠了,你們到小區門口來拿吧。”   因為電話那頭於鬆的聲音很大,馮小草聽到了後,一邊開車一邊對兒子說:“那你讓爸爸送出來吧,我們還有兩個路口,馬上就到了。”   她剛說完,就聽到於鬆在電話裡爭辯:“讓我送出去不可能,我一個人站在那裡等你!我又不知道什麼時候到……。”   馮小草聽到於鬆在電話那頭喊,心裡一下子就暴燥了,就大聲喊:“給你發消息讓你送到學校,都過去一整天了,你都沒有聲音,現在讓你送到小區門口,你又嫌遠,我都說了再有兩個路口,我們就到了,沒人讓你在那裡等!你自說自話,把別人當成什麼了!”   可能是聽到小草的語氣不好,於鬆就也吼起來:“怎麼什麼都要聽你的?”   “我……”,馮小草剛要繼續說話的時候,就聽身邊的兒子說:“好了,好了,不吵了,不吵了。”   馮小草從車裡的後視鏡裡看到小心翼翼的兒子,就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那一瞬間她覺得兒子好可憐啊,都是自己的錯,如果不是自己,兒子就不會跟著膽戰心驚了。   馮小草想起來昨天晚上,她跟兒子躺在床上的對話,從兒子小學一年級的時候,他們就有一個共同的約定,就是每晚小草給兒子講故事,兒子給小草講這一天發生的有趣的事情,但昨天晚上,於牧之有些沉默,小草便問他怎麼了。   兒子沉默了一會,翻身爬起來,盯著小草問:“媽媽,你是不是不想要這個爸爸了啊?”   馮小草聽到兒子的問題,鼻子一酸,扭過頭去說:“媽媽有點難,那天你也看到了,我差點讓你沒了媽媽,對不起。”盡管小草強忍著,但她的聲音還是有些哽咽。   “哦,好吧。”兒子順手抽了一張紙巾給小草,又翻身躺在下了,小草知道這對於兒子來說很難,一時之間也難以接受,她想象不到在兒子的小腦袋裡,是如何想這個事情的,但他最近沉默了很多,小草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你有告訴你爸爸,我住在哪裡嗎?”她安撫著兒子問到,對這點,她是有些擔心的,每次想起於鬆,都能感覺自己心有餘悸,擔心他知道自己住在這裡,失去理智再次傷害自己,所以在找房子的時候,便設想了很多防範措施和他以為能找到的地方,以保護自己。   “沒有啊,告訴他乾什麼,告訴他打你啊。”兒子語氣堅定的說,小草終於還是沒忍住,哭了出來。   “對不起,兒子,都是媽媽不好,讓你……。”   兒子見自己的母親哭了,就爬起來下了床,一會拿著水杯過來說:“媽媽媽媽,你別哭,都會過去的。”   “媽媽,你還疼嗎?那天我看你的眼睛都腫了,等我長大了我……。”   “別,兒子別瞎想,不要亂說,那是爸爸媽媽之間的問題,爸爸打人是不對的,或許媽媽可能也有些問題,你不要這樣說,好不好,媽媽不希望你心裡有陰影……。”   “媽媽媽媽,是爸爸,爸爸把衣服送出來了,你看那……。”兒子歡快的語聲,把馮小草從回憶中拉回來了,她看向小區門口,於鬆手裡拿著兒子的衣服站在那裡。   “給。”眼看車窗被落下後,於鬆把孩子的東西遞進了車內,對孩子說:“吃飯了嗎?”   盡管已經過去很久了,但小草覺得自己仍然是難以壓住內心的起伏,她趕緊開車離開了,小草心想此生都無法過得了心理上的難關,每次想起於鬆來,她的內心都恨的不行,而過了這麼久後,再見到他,更是像遇到了仇人一樣。“自己這是怎麼了?我這樣正常嗎?我到底該怎麼做?”馮小草常在心裡想。   開著車的小草想起了前不久辦公室裡的小姐妹說,你的眼神裡充滿了嗔、怒、恨,你的精神狀態看上去惶恐不安,如果一個人遇到了讓你心裡不平的事情,內心無法正視它,你就會表現出嗔,怒、恨,那你就先正視嗔、怒、根本身,了解它,與它對話,然後試著與它們相處起來,逐漸就會看破它,而不被它所束縛和支配,否則你就容易陷入困境無法自拔,整個人的狀態就會一直處於緊張和焦慮之中。   小草知道自已無法原諒於鬆,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走出來,自從分居後,她每個晚上都很晚才能入睡,就是睡著了,也幾乎是每個晚上的淩晨兩點多,就準時醒來了。起初小草翻來覆去的想讓自己盡力再繼續睡下去,後來發現是徒勞的,這對於失眠的人來說是太痛苦了,於是她就會打開燈,想著起來做點什麼事,卻發現沒有什麼可以做的,本來就一個人住了,家務已經很少了,能做的事情她都在睡前用來打發時間了,又能有什麼事情可以做呢?她隻好關上燈繼續睡,總不能一個人起來蹓躂吧,坐著發呆也是發呆,躺著發呆也是發呆,那就關燈發呆吧,就是這樣的狀態,從分居後,小草一直持續到現在。   其實分居前,小草的精神世界已經崩塌了,隻是那時候還是堅持著堅強,每天要給於牧之做飯,每天要給於牧之輔導作業,每天要給於牧之洗衣服,每天要給於牧之準備次日上學用的東西,這些瑣碎的事情,填充了她的時間,她便沒有時間失落了,如今小草分居獨處後,就失去了那些,時間就被掏空了,不,不是時間,她感覺是她自己被掏空了。   有一天晚上,小草獨自一個人站在陽臺上,那天晚上窗外的風格外的大,透過縫隙肆虐地發出嗚咽的聲響,那是冬天,雖然上海的冬天冷到骨頭裡,但對小草來說已經不是什麼難事了,看著天上閃爍的星空,小草的心裡竟然想起了煙,她忽然明白了那些寂寞的人,為什麼手裡會點燃一根煙,他們自己的嘴裡就是一口不抽,手指裡也會夾著一根點燃了的煙,任由空中吹來的風恣意地抽著,那煙灰已經很長了,就是掉不下來,或許是那燃燒的溫度還能夠把煙灰跟尚未燃著的部分連接著吧。“那我呢?我與誰連接?靠什麼連接?”小草在心裡問自己。   有時候小草會懷疑自己——她和於鬆的分居可能早就發生了吧。可能前幾年就已經貌合神離了,他們的日常生活是不正常的。   馮小草記起了他們過去的幾年,尤其是於牧之上小學的這幾年來,家裡已經發生了不知道有多少次爭執,小草想不起來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養成了一個習慣——家裡常備一箱啤酒,每個周五的晚上,在自己收拾好一切後,就獨自一個人坐在餐桌前,打開手機隨意的瀏覽著,開兩瓶啤酒,自己獨斟獨飲,兩瓶就好,微醺之後,她就躺在兒子的房間裡休息,一覺睡到次日上午,那是她感覺自己最放鬆的時光了,她隻有那種情況下,才不會失眠,而這幾年來,自己幾乎每個晚上都是在失眠中度過的。   於牧之從三年級開始就跟他爸爸睡了,那是在一次爭執後,於鬆主動提出來的,他說是為了讓我晚上能休息好,如今想來,那時候她就跟於鬆已經分居了。   “媽媽媽媽,到了,到了,到學校了……。”孩子把馮小草從回憶裡拉回來,她停下車把孩子放下,已經上三年級的於牧之,身高看起來比大多數同齡孩子矮了一些,但卻懂事了許多,也許他的成熟是自己造成的。“兒子,真是對不起了,讓你在這麼小的年紀,經歷這種痛苦。”馮小草在心裡想著。   於牧之快進校門的時候,回過頭來看著自己的母親,朝母親揮揮手,脖子上的紅領巾歪在了一邊,胖嘟嘟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的眼睛像小草,見過他的朋友都說是另一個小草,小草也朝自己的兒子揮揮手,眼睛裡滿是淚水,她心裡想自己是個不合格的媽媽吧。   “請你為我再將雙手舞動……”,車裡的廣播傳來趙傳的歌聲,粗狂的聲音帶著悲愴,馮小草升起車窗,擦了一下眼淚,她要去上班了,周末再見吧,孩子。   自從分居之後,於鬆就跟小草約定,周一到周四,於牧之跟他,周五到周日,於牧之跟小草,兩個人的分居終歸給孩子帶來了不好的情緒,雖然於牧之在小草這裡的時候,看上去依然淘氣可愛,但他的眼神裡充滿著疑問,精神上有一些不安,可能他不知道父母的分居意味著什麼,也不明白父母的離婚意味著什麼,但他應該感覺到自己的日子與往日不同了。   “小草……,”馮小草剛到公司就接到了張麗的電話:“於鬆說他想跟你聊聊,你有時間嗎?”張麗試探著問,自從小草從醫院回來後,張麗去她家裡探望過幾次,但從小草搬出來後,就沒有告訴張麗自己住在哪裡,小草對誰都不想說,除了兒子以外,感覺自己對所有的人都失望了。   “聊什麼?”馮小草心裡每次聽到有人跟她說跟於鬆聊聊,她就發自肺腑的憤恨:“有什麼好聊的,能聊的話,就不至於打我吧?”小草對於鬆的恨意,是任何人都無法想象的,他們能找到各種理由無關痛癢的勸她跟他和好,但在小草自己看來,他們所謂的理由都是那麼的冠冕堂皇,那麼的不可理喻。   張麗見小草情緒很激動,就趕緊轉移了話題,問她身體最近怎麼樣,小草聽得出來張麗聲音裡有些歉意,但小草心想自己的事情跟張麗沒有關係,這些日子小草想明白了,張麗隻是個媒人而已,決定和發生都是自己選擇的,沒有任何人強迫自己,或許是自己的命不好吧,就算自己不遇到於鬆,還有可能遇到張鬆、王鬆,最重要的是現在的自己要更加堅強,小草要爭取自己的權益。   馮小草還記得剛跟於鬆提出分居的時候,她主動提出來把家裡的房子寫一份公證書,約定好了無論發生什麼,在於牧之滿十八歲後,她和於鬆把各自擁有的那部分產權,過戶給於牧之,這樣那套房子就在於牧之的名下了,但於鬆當即就提出了反對意見,兩個人為此爭執不下,因為自己急著要先搬出來,逃離他的世界,小草就先放下了這件事。   如今自己已經決定分開了,就得把這些事情做完,她決定委托律師,既然自己不能獨立麵對他,那就讓律師幫自己辦理一切,讓律師代自己訴訟離婚,讓律師幫忙維護自己的權益吧。   可能於鬆從來沒想到過馮小草會提出離婚,可能他以為小草隻是鬧情緒分居一段時間而已,小草委托的律師告訴她說,他聯係於鬆的時候,聽的出來於鬆是驚訝的,於鬆竟然連續問律師:“離婚?你是說她提出了離婚?為什麼?憑什麼?怎麼要離婚?”律師說從於鬆在電話裡的反應來看,於鬆壓根就沒覺得自己的行為有多嚴重,這讓律師也覺得不可思議。   怪不得前幾日小草遇到一個朋友,他竟然對自己說:“馮小草?你怎麼也在這裡?買東西啊?前幾天跟你們家老於一起吃飯,他說你回老家了,這麼快就回來了啊?”那天晚上馮小草正帶著於牧之在那個商場裡買東西。   小草聽了那個朋友的話後還有些納悶,那個朋友是她跟於鬆剛在一起的時候認識的,這個朋友也是攝影圈裡的人,是於鬆的朋友,小草跟他不熟悉,但過去一起吃過幾頓飯,看來於鬆並沒有告訴他有關近況,小草便說:“昂,我剛回來,來這裡買點緊缺的東西,你忙什麼呢?”   “我沒啥事,還在那家影樓上班,於鬆呢?怎麼沒見他,他怎麼樣啊,前幾天他告訴我說離開影樓了,從網上接單,做個自由攝影師,說為了替你分擔一點壓力。也是啊,你看你兒子都這麼大了,一個人帶孩子的確有點困難,於鬆說他主要是為了幫你帶孩子,他對你真好啊。”   馮小草聽了後感覺自己真是無語了,於鬆竟然能如此厚顏無恥地說嗎?小草自己再心裡這樣想著,但在孩子麵前又不能表現出來自己的不屑,就說:“哦,是啊,你要買什麼?我買好了,要走了,改天聊啊。”便匆匆拉著於牧之逃離了商場,心裡覺得這個世界真可笑,一個男人怎麼能這麼無恥呢?明明是剛毆打了自己的老婆,明明自己在家是甩手掌櫃,卻在外邊把自己搞成謙謙君子,這是什麼邏輯啊?他如此風輕雲淡,又是怎麼做到的?   馮小草感覺自己內心煎熬的感覺真無法忍受,每日裡吃不好睡不好,怎麼人家就能如此輕描淡寫,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呢?男人啊,她內心十分不解。   帶著於牧之回到租住的屋子裡,路上小草稍微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跟孩子開著玩笑,討論起母子兩個人的未來,於牧之問:“媽媽,你還有錢嗎?”   小草以為於牧之要買東西,就說:“有啊,你要買什麼?”   “我沒有要買的東西,我是在想你一個人出來住,萬一沒有錢了怎麼辦?”   馮小草聽後眼睛裡有些濕潤,小家夥啊,你內心是承受了多少心事啊,便說:“放心吧,媽媽有錢,媽媽有工作呢,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就是真的缺錢了,我還有我的爸爸媽媽、哥哥弟弟可以幫我的,你放心吧。”   回到自己租住的房子後,娘倆一起洗菜做飯,開心的笑著,小草向往這樣的生活,她向往夫賢子孝,她向往一年四季,但這一切都不存在了,生活還要繼續,小草對於牧之說:“孩子,咱們兩個做個約定吧,你負責每年選一個地方,我負責每年存一筆錢,然後我們找個合適的時間,我帶你去你選擇的地方旅遊,好不好?”   於牧之聽了很高興,瞪著小眼睛說:“媽媽,那我得好好學習,了解哪裡有什麼好玩的好吃的,我也要存錢,我們一起加油。”   那個晚上馮小草重溫了什麼是幸福,那個周末是她很久沒有感受到過的快樂,從讀大學開始,自己就向往自己的愛情,憧憬自己的生活,小草覺得總體來說自己是個熱愛生活的人,自己渴望擁有一份安穩的幸福,如今回頭看看,自己的人生真是一敗塗地。   她記得自己的朋友說,人類自原始社會開始就懂得結伴而行才能走的更遠,而隨著社會進步有了“家庭”的概念後,“家”的意義越發重要,因為“家”不僅可以庇護家庭成員療傷、休憩養生,並一起向前走,更重要的是“家”是所有人在任何時候最底層的港灣,所以她一直篤信“家庭”。   然而,並不是所有的家能為家庭成員提供心靈慰藉。   今天,馮小草心中的信念——家,沒了。   馮小草的敘說,讓我有點驚訝,驚訝於於鬆對分居的態度,回家後我反復思考,如果我是於鬆,我也會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