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成徒然一驚,心下冰涼。 連忙讓母女二人進屋,緊閉房門。 敲門聲越發響亮,木門被震得積塵翻飛,搖搖欲墜。 他打開院門,便見到三個麵色兇悍的男人闖了進來。 妻女就躲在屋中,陳成站在門口,像生鐵澆鑄的雕塑一樣,牢牢擋住三人,不讓他們有寸進。 寸頭圓臉男人一臉獰笑,“陳成,小爺幾個今日不是跟你鬧著玩的。” “快讓你女兒出來,要不然你這老胳膊老腿的,挨不了幾下。”額頭有疤的男人摩拳擦掌,威脅道。 另一個瘦猴樣的男子,正欲放個狠話,好讓這人乖乖將他那如花似玉的閨女奉上。 餘光突然撇見一輛驢車,拉著許多鼓脹的米袋,他眼神發直。 貪婪的眼神毫不掩飾。 其餘兩人注意到他的反常,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待看到魁梧精壯漢子緊緊跟著驢車,也就失了興致,那漢子精氣神飽滿,明顯是練家子。 擦著就破皮流血,捱上就傷筋動骨。 他們這種街頭潑皮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惹不起就躲得遠遠的,以防節外生枝。 他們正要將眼前不識相的陳成給推開。 咯吱咯吱的碾壓著石板的驢車,突兀的停下。 三人便看到,那魁梧漢子大踏步走上前來,擋在陳成前麵。 強烈的威勢和巨大的壓迫,將三人逼得略微退後幾步。 他們麵麵相覷,拿不準主意。 後麵那小廝模樣的人,急匆匆跑來,喘著粗氣,喊道: “陳成家嗎?” “是。”陳成點頭。 他看向陳成,露出笑容,不緊不慢道:“我們是餘記糧鋪的,有位大人讓我們帶了一石米給你。” 然後他上前一步,熱切地握住陳成的手,壓低聲音, “他叫王達,我叫孫召,這三人我們幫陳叔您趕走掉。” 陳成怔在原地,隻依稀記得這人是糧鋪的夥計。 而自己跟這人並無乾係,也沒有買過這麼多米糧。 “我沒有...” 不等他說完,孫召扭頭,朝王達露出了狠厲的表情。 然後王達會意,將那三個囂張跋扈的潑皮,揍的連連哀嚎,苦苦討饒,當場承認不再騷擾陳成家。 把他們驅趕走後,王達回來,有些疑惑地問道: “你咋讓我放他們一馬,三個潑皮,打死也沒人管的,要不還來禍害人。” 孫召不屑地撇撇嘴,“你出手名不正言不順,陳家承你的情有屁用?” “給那位爺留著出手,既讓陳家承那位爺的情,又對鋪子沒有風險。” “他們萬一跑了呢?”王達問。 “白石街潑皮混混的姓名,住址,家裡有幾個人,我都了如指掌。” 孫召自信回答,“我們等著那位爺來,如實告知,他們跑不了的。” “娘,這是怎麼回事?爹還認識這些人?” 陳氏趴在窗縫上看,陳荷白皙的下巴抵在陳氏頭頂,向外望去,好奇問道。 陳氏搖搖頭,“你爹從沒給我提起過。” “這,這糧食是爹買的嗎?”陳荷小聲驚呼,連忙捂住嘴。 三袋子精米被王達一人抬進來,放在院中。陳成直到現在還一直懵懵的,不清楚是誰送來的。 王達和孫召二人也並未多說什麼,隻說糧鋪絕對不會弄錯,確實是送到白石街陳成家。 陳成思忖了一下,將妻女喚來。 “壞了,院門還沒關。”陳成渾身激靈,後怕不已,連忙起身關門。 就要關死的時候,一股沛然大力從木門上傳來。 他下意識的懷疑,那被趕跑的幾人又折返回來。 “糟了。”陳成臉色微變,死死扣住門把手,咬著牙往前懟。 “陳叔,一日未見,就不歡迎李景了嗎?”李景鬆手,退後一步,看著關死的門,朗聲笑道。 砰然一聲作響,劇烈的摩擦聲中,木屑紛飛。 陳成猛地拉開木門,目瞪口呆地看著李景。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指著地上整齊擺放的幾袋精米,激動不已:“景哥兒,這是,這是......” 李景看著他激動的樣子,心中一嘆,大方應承道:“是我買的。” “你自己拿去吃吧,我這有米的。” “哎呀,陳叔,你看看我這一身製衣。”李景將今日多次受到驚嚇的陳成扶進去,解釋道。 陳成這才有閑暇,他細細看了眼,訝然道: “景哥兒,你加入了魚幫?” “是,陳叔以後有什麼事,差人給我說一聲。” 李景將拎著的袋子放下,笑著答道。 “讓嬸子處理了這些肉,咱一塊吃點?”他問道。 “好啊。”陳成也不客氣,把袋子遞給陳氏,讓她去炒菜了。 “李景哥。” 婉轉如鶯啼的嗓音響起,陳荷怯生生地站過來。 她手指絞著裙裾,鵝頸一直紅到耳根,像施了粉黛,更添姿色,明艷照人。 但她毫不退怯地迎上李景的目光,眸子裡滿是光彩。 落落大方。 李景怔怔,他不懂女兒家心思,摸摸她的頭,溫潤嗓音響起。 “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 他豁然站起,朝陳成笑道:“陳叔,我有事處理一下,馬上回來。” 陳荷目光隨著李景遠去,風揚起她的裙擺,恰如出水芙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 寸頭圓臉男人名為林光成,他揉搓著通紅的大腿,痛得齜牙咧嘴:“媽的,那人下手真狠。” 段五正趴在床上,後背鮮血淋漓,他滿頭大汗。 他看著那瘦猴男停下動作,呆呆的坐在床沿,喊道:“你他媽發什麼呆呢!快給我抹藥。” 一激動,又扯到了傷口,痛得他直打顫。 林光成感覺有什麼黏黏的溫熱濺到脖子上。 他感到莫名其妙,轉過身來,揪住瘦猴男領口。 粘稠的觸感傳來,他猛地一驚,定睛瞧過去,寒氣直竄上顱骨。 瘦猴男眼球暴突,脖子處的血肉翻轉卷曲過來,傷口處插著小刀,淋漓猙獰的鮮血染紅刀身,汩汩地流下。 心中悚然驚駭,他忍著劇痛,迅速倒地趴伏,四處張望,可是屋外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 噗嗤,噗嗤。 床上的段五悶哼一聲,緊接著,錐子鑿紙般通暢的聲音連串響起。 脖頸處被濺上更多的溫熱,巨大的恐懼籠罩了他,未知驚悚的殺人手法讓他手腳發軟,血都涼了。 修長白皙而粘有猩紅的手指箍著他的脖子,將他懸空拎了起來。 李景靜靜地看著這人。 他就像咬鉤的魚兒,拚死的掙紮,強烈的窒息讓他痛不欲生,最後身子漸漸軟塌下去,像死魚一樣。 再補了幾刀,李景確認必死無疑。 然後洗乾凈手,一把火猛烈地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