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自我者 　　春天在哪裡呀春天在哪裡呀 　　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村裡 　　這裡有紅花呀這裡有綠草 　　還有那會唱歌的小黃鸝 　　嘀哩哩…… 　　嘀哩哩…… 　　春天在小朋友眼睛裡 　　還有那會唱歌的小黃鸝 　　春天在哪裡呀春天在哪裡 　　春天在那小朋友眼睛裡 　　看見紅的花呀看見綠的草 　　還有那會唱歌的小黃鸝 　　嘀哩哩…… 　　春天在小朋友眼睛裡 　　還有那會唱歌的小黃鸝 　　~~~~~~~~~~~~~~ 　　叮叮——學校的廣播室放完《春天在哪裡》後，一陣陣刺耳的上課鈴聲敲響，黑色製服夾著三角板走進來，嘴裡小聲嘟囔，“早說了，上課鈴聲換成‘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聽風是風，看雨也是雨……’多好啊，非得整首兒歌，搞得大家都沒文化一樣。”談及黑色製服，那可有意思多了。黑色製服是林佳慧的數學老師兼班導主任——杜海燕。 　　去年夏天，她一個數學老師竟跑去參加學校組織的文學朗誦大賽，可真是一件令人大跌眼鏡、瞠目結舌、匪夷所思的事情。但這種事情發生在黑色製服也就是杜海燕身上那簡直是再稀鬆平常的事情了。那日比賽時的情景林佳慧依稀可見。在一位男同學磕磕巴巴演頌完《假如給我三天光明》後，杜海燕粉墨登場，評審組的老師們看見杜海燕後紛紛閉口不言。 　　坐在觀眾席充當觀眾的同學們冷言冷語、不屑一顧，坐等杜瘋出醜。記得那天她朗誦的是那一句——“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聽風是風，看雨也是雨。”對的，沒聽錯，整場下來她反反復復朗誦這麼一句話。同學和評委簡直要氣炸了肺。並且事後我們的海燕同誌還沖著觀眾席和評審組大喊大道，演頌了她一大堆牛馬不相及的言論。“無我即真的無我？我的存在即感知，無我即不可感知。那麼，無我即不可抗我。上一層：自我價值。自我價值在於一瞬間的心靈覺醒。不是長久的自我實現，也不是心靈某瞬間獲得的救贖。例如：天空會下雨，鳥兒會飛，蜜蜂會采蜜，我會喝水睡覺亦有欲望……自然而然。”嗯？你說你第一次見麵就對我說過她是瘋子？要不然喊她“風度”嘞。問我如何排名？我林佳慧當然力頂我們親愛的班主任了！就是一不小心票投錯人了（撇嘴）！可那個長頭發男生好帥啊！嘻嘻。哎喲，你好煩吶！問什麼賽後總排名。什麼！你要請我吃冰激淩？哎呀，別走，別走啊……我告訴你嘛，葉宇凡。冰激淩不可以反悔哦！磕巴同學五十三名，我們的“風度”——五十四名。多少人參加？參加的同學六十一人外加老師一人，共計六十二人，嘿嘿。 　　“咳咳咳——”瘋杜清了下嗓子，“安靜安靜，今天吶，有件大喜事——我們班轉來個新同學！”瘋杜嗓音沙啞不再那般氣勢逼人、中氣十足，顯而易見——她一定沒記住這位新同學的名字！ 　　“吱——”教室門被推開來——走進來一個白短袖、黑七分褲、黑背包、白手表、長發、麵色冷峻的中等身材的男生，他迎著講臺上杜海燕並站了上去，絲毫不顧及杜海燕的存在，拿起粉筆，“哢嚓哢嚓——”用力地在黑板上寫下“葉宇凡”三個大字。字體剛勁有力、行雲流水，好不瀟灑！寫完名字後的葉宇把背包往後一甩，隨便找了個空位坐下了。就這樣，林佳慧多了一個奇奇怪怪的同桌。不過倒是挺養眼的咧。 　　“喂，那個誰，把你的橡皮給我，我寫錯了。”葉宇凡抬頭看著林佳慧不客氣地說。“喂，你這人懂不懂什麼叫做禮貌啊！態度這麼惡劣，求別人幫忙之前要說‘請’！你不知道嗎！”林佳慧對葉宇凡不屑一顧、鼻孔遼天的態度搞得有點惱火，沖著葉宇凡大聲嚷嚷，“再者，我們今天第一次見麵，我們不熟！”葉宇凡麵色平靜，回復道，“哦——”林佳慧簡直要氣瘋掉了，這人！這人！不可理喻！突然，葉宇凡岔開話題，扭過頭凝望著杜海燕，雙手交叉支撐著下巴繼續說道：“你瞧，這班主任，是不是特有意思。我有一種預感，對此我深信不疑，我們的海燕同誌……”葉宇凡停頓一下，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頭，轉身望向窗外。“喂，你這人能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啊——”林佳慧快崩潰了、完全處於暴走邊緣。“真是可惡啊！” 　　葉宇凡聞言，回頭瞅得氣鼓鼓的、被他折磨的大叫的林佳慧同學哈哈大笑，接著話頭說：“傳說在亞洲腹地有一種蟲子呢，叫做旋毛蟲，一種能夠侵入人體的微生物，但這些微生物天生具有智慧和意誌，一旦潛入人體，人就會馬上中邪，變成瘋子……我們的海燕同誌，嚴格意義上來說我和她是第二次見麵，但據我觀察，我深刻意識到她已經被旋毛蟲控製已久了。” 　　林佳慧嗬嗬笑著，一臉不屑，甚至覺得這人有病——愛賣弄自己的學識和智慧。這種人也是林佳慧最討厭的一類人。什麼？杜海燕？我們的林佳慧同學並沒有把親愛的海燕同誌的種種行徑當作笑話，而是完全將她認作了“瘋子”，活得灑脫的“瘋子”。 　　葉宇凡眼看著自己的拉關係話術不管用甚是慌張，悄咪咪俯身靠近林佳慧的身體，以一種隻有他們兩個人可以聽見的聲音說：“你別不信呢，我前幾天來學校報到在找不著辦公樓的時候——發覺有個老師蹲在操場，我跑上前去想詢問一下情況，驚奇發現——她竟然蹲在那裡數螞蟻咧！” 　　葉宇凡繼續說道，“那時我就在想，可千萬別分到她所教的班級啊！沒承想，天不遂人願，不僅分到她所在的班級，而且她還是班主任。我的天啊！”林佳慧看著生無可戀的葉宇凡，一陣厭惡。還處於覺得自我表演天衣無縫、無懈可擊的葉宇凡沾沾自喜，絲毫沒有意識到他的行為非但沒有引起她的興趣或注意力，反倒讓她對他形成了另一種新的認知——自大、狂妄、無禮、淺薄。 　　春天在哪裡呀春天在哪裡呀 　　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村裡 　　這裡有紅花呀這裡有綠草 　　還有那會唱歌的小黃鸝 　　嘀哩哩…… 　　嘀哩哩…… 　　…… 　　…… 　　“哎呀，找書苑 www.ｚhａoshｕyuan.com ——終於放學了，臭老爸咋還不來啊！”林佳慧一個人站在學校門口，望著人來人往，一個個接孩子回家的家長們發著牢騷。“佳慧，你爸還沒有來嗎？要不坐我車讓管家一道兒給你送回去？”林佳慧瞧見來人，臉色刷的一下子通紅通紅的，“我……我爸……我爸……” 　　“佳慧——”“啊，我爸來接我了，下次下次……”林佳慧語無倫次，匆匆忙忙跑開了。她整理衣領、平復心跳時，旋即看見了正推著單車姍姍來遲的林海。 　　“哎喲，老爸你咋才來啊，”林佳慧聳聳肩，俏皮說道，老爸，你今天可是遲到了哦，當心我告訴老媽——前幾天你把她的香水打碎了，還謊稱是白（貓）打碎的。林海聞言，擦下額頭的汗珠（不知道是累的還是嚇的），立即笑嗬嗬地說道：“哎呀，小祖宗，路上這不堵車嘛！體諒……體諒，體諒一下了。”“來，快上車，——我們回家嘍。”“老爸，你不知道，我們班今天轉來一個非常討厭的人，班裡那麼多空位置他不坐，非得……” 　　坐在前麵騎車的林海聽著女兒絮叨今天一天所發生的事情，嘴角微微勾起。內心大呼：“感謝老天爺賜給我的寶貝女兒！”林海心裡美滋滋，喜悅的情感迫使他更加笨拙、賣力地鼓搗著雙腿，盡可能地使車子快些。路過學校超市的林海，無意間瞥見了正獨自回家、站在十字路口等綠燈的葉宇凡…… 　　“好嘍，乖女兒，抓穩當了，老爸要起速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