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晚。 這支受薩魯法爾委托的小隊殺進了剃刀沼澤,像是狼沖進了羊群,但凡見到野豬人,不分青紅皂白,直接攻擊。 原本寂靜的沼澤地頓時一片騷亂,野豬人們完全沒料到會遭到攻擊,隻能倉促應戰。 負責剃刀沼澤外圍的野豬人首領賈格巴,連武器都還沒握穩,一個獸人入侵者就沖到近前,連帶著手裡的斧子順劈落下,將他開膛破肚。 托魯沒在這個野豬人身上浪費過多注意力,繼續朝沼澤地深處沖鋒,穆特負責治療,尤琳和格納吉提供遠程火力支援,那個人類保護後方。 這場戰鬥比想象中還要順利許多,沼澤地狹窄的過道內隨處可見野豬人的屍體。 幾人很快殺到一個山洞入口,黑漆漆陰暗的洞口裡麵時不時能看到一閃而過的紅點。 憑借獵人分別物種的敏銳直覺,格納吉提醒道: “小心,裡麵有蝙蝠。” “蝙蝠?個頭很大嗎?”尤琳來了興趣。 “是的,比那些野豬人還要大,而且很喜歡吃人肉,我們最好小心。” 被遺忘者女法師看向托魯,提議道: “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消滅幾隻,我想收集一些那些蝙蝠的唾液,大藥劑師法拉尼爾正在收集這種東西。” 獸人戰士沉吟道: “卡爾加·刺肋就躲在這座洞穴後麵,那些蝙蝠多半也是野豬人飼養的,把他們全部乾掉,清空道路。” 幾人擺開戰鬥架勢,格納吉得到托魯的眼神指示,朝山洞內扔了一顆照明彈。 耀眼的白光頃刻間撐亮了幽深黑暗的洞穴,裡麵的沼澤蝙蝠感受到光線的刺激,一湧而出。 托魯舉起盾牌擋在最前麵,阻止蝙蝠靠近隊友,法術和弓箭從身後飛來掩護,消滅掉幾隻巨型蝙蝠,小隊向洞穴內推進。 過程很順利,甚至於太順利了,野豬人和蝙蝠都很好對付......尤琳開始這樣認為,隻需要幾個簡單的寒冰箭,就能乾掉一個敵人。 也許花不了太長時間,他們就能消滅野豬人的領袖。 被遺忘者女法師分神之際,目光不經意間瞥見格納吉朝自己這邊看了一眼,巨魔獵人露出驚恐的表情,吼道: “小心!” 尤琳回過頭,瞳孔睜大,看見一隻巨大的蝙蝠從頭頂的巖壁上朝她撲來,速度奇快。 這隻蝙蝠和其他同類顯然不一樣,它渾身呈現灰白色,猙獰臉部布滿了傷疤,體型也更加巨大。 尤琳感覺到了危險,想使用閃現術躲避,誰知她還沒得及釋放法術,灰白蝙蝠嘴裡發出一陣刺耳的音波,震得她大腦轟鳴,無法再使用魔法。 她被沉默了。 完了! 尤琳眼睜睜看著偷襲她的蝙蝠撲到麵前,癱坐在地上,下意識抬手遮住了頭。 恐懼貫穿全身,尤琳咬牙不敢動彈,但預想中被蝙蝠啃咬的疼痛沒有傳來,反而是有手臂上溫熱。 尤琳睜開眼,眼前是不可思議的一幕,灰白蝙蝠近在咫尺,猙獰著一張臉,保持著張開利齒的動作,卻怎麼也沒有咬下。 一把劍從它的身體裡凸露了出來,蝙蝠血順著劍鋒滴在她的手臂上。 緊接著,劍被抽回,慣性將蝙蝠扔了出去。 克肖麵向被遺忘者女法師。 尤琳逃過一劫後驚魂未定,愣神地看著人類的劍,上麵纏了一圈又一圈布條,已經被蝙蝠血浸濕,有些鬆動的縫隙,透過其中,尤琳看見劍身上麵好像刻著字,具體寫的什麼看不清。 “尤琳,你沒事吧?”穆特立刻跑了過來,給女亡靈釋放了一道治療波。 被遺忘者女法師站起來,沖著牛頭人薩滿搖了搖頭,然後看向那個第二次救了自己一命的人類,誠懇道謝: “謝謝你,心。” “不要放鬆警惕。”克肖淡淡叮囑了一句,不再多說別的話。 尤琳頷首。 托魯看法師沒怎麼受傷,也就沒過問,命令道: “繼續前進。” 短暫驚險的小插曲,提高了幾人的警惕心,不能輕視這片沼澤裡的危險。 小隊開始以更加穩健的速度向前推進,一直殺到野豬人領袖麵前。 卡爾加·刺肋是個雌性野豬人,臃腫的身體穿著一件藍色長袍,讓她顯得像一位長者。 她所在的小屋被幾根木柱子交叉撐在半空中,用木梯連接地麵,顯得格外與眾不同,似乎是在通過這種方式,告訴其他野豬人,自己的地位最高。 但她的追隨者們已經被托魯等人消滅殆盡,沒人可以再保護她,眼下就是一隻待宰羔羊。 “我們的新盟友,會為我們報仇的......” 一番不怎麼激烈的戰鬥,卡爾加·刺肋被輪番攻擊,最後被穆特的一發閃電箭擊斃。 “這就是與部落為敵的下場,為了部落!” 取得勝利後,托魯對著卡爾加的屍體振臂高呼,其餘幾人臉上或多或少也露出喜悅之色。 克肖沒有參與這場戰鬥,卡爾加雖然掌握了一些薩滿的能力,會一些法術,但本身力量太過弱小,托魯等人就足以應付,不值得他出手。 倒是剃刀沼澤本身讓克肖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緊張,總感覺這個地方很詭異。 從進入沼澤開始,克肖就察覺到了一個問題,作為野豬人在貧瘠之地的家園,這裡的野豬人數量似乎比想象中要少很多,其他野豬人去哪兒了? 這些問題克肖一時間想不明白答案,但...... “嘿,這裡!部落大個子們,你們的朋友需要幫助。” 尖利的嗓子吸引了克肖的注意力,也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就見卡爾加所居住的小屋附近,一隻綠油油的手伸出木柵欄,使勁兒晃動。 托魯拿著武器,一馬當先跑了過去,發現一個綠皮小個子,被關在一個像豬圈似的圍欄內。 “地精?”獸人戰士喃喃道。 圍欄中的綠皮小個子嘴上咧開大大的笑容,露出一口黃牙,似是看到了救星,期待地看著托魯等人: “總算有人來幫忙了,你們都不知道我在這裡被關了多久,我都快不記得外麵的世界是什麼樣子了。” “一個地精?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托魯瞪眼詢問,沒有第一時間打開柵欄放裡麵的綠皮出來。 嚴格來說,地精不算是部落的一員,隻是和部落關係好而已。 從第一次戰爭到第三次戰爭,部落一直在和地精保持合作。 按理來說地精應該是部落的盟友才對,但這些長耳牙尖的小個子實在是太狡猾了,和部落關係近的同時又和聯盟曖昧不清。目前已知的幾座地精城市都是中立城市,部落可以前往,聯盟的人也可以使用,地精夾在中間左右逢源,唯利是圖。 托魯對地精的觀感說不上好,但也說不上壞,地精對部落而言還是很重要的,奧格瑞瑪都是地精的工程師主持修建的。 “我叫威利克斯,是個商人,這裡有種叫藍葉薯的東西能賣個好價錢,於是我就來了,然後,呃......我就在這裡了。” 見錢眼開的家夥,為了錢連命都不要了......托魯翻了個白眼,抬手打開圍欄。 威利克斯立刻就跳了出來。 “謝謝,你可真是個大善人,請帶我安全離開這裡,我不會吝嗇......” 地精的視線無意間定格在克肖身上,整個人倏地一愣,緩了片刻才恍然大悟:“你是那個加入部落的人類?” 克肖不置可否地瞥過頭。 其他人也沒有搭理地精,而是注意到了被關在圍欄中的另一個人。 圍欄裡的地麵上還躺著一個身影。 托魯定眼一看,辨識出了對方長耳朵和淺藍色長發的特征: “一個暗夜精靈?地精,這是怎麼回事?他是誰?” “呃,他叫赫爾拉斯,很顯然,他和我一樣,也是個俘虜,不過我沒怎麼被野豬人拷打,而他就慘咯。”威利克斯嘖嘖了兩聲。 托魯仔細打量了下赫爾拉斯。對方趴在地上,上半身光著,傷痕累累,有結疤的,有還在出血的,慘不忍睹,野豬人一定對其進行了嚴刑拷打。 托魯用腳踢了踢,這個暗夜精靈俘虜發出虛弱的呼聲,還沒有死。 “我可不會對聯盟心慈手軟,但他現在這個樣子,殺了他毫無榮耀可言。”托魯啐了口唾沫,回頭對頭牛人薩滿道:“穆特,看看能不能讓他活過來,我們好從他嘴裡問些情報。” 穆特點了點頭,走過來,蹲下身放置了一個流水圖騰,給傷勢嚴重的暗夜精靈治療。幾分鐘後,他抬起頭露出遺憾的表情: “他傷的很重,氣若遊絲,即便是元素也無法挽救他了。” “那他也應該感謝我們,我們替他報仇了。”托魯無所謂的擺了擺手。 穆特嘆了口氣,就在這個薩滿準備為這個暗夜精靈祈禱的時候,他聽到了一個微弱的聲音: “還,還沒死......” 穆特低下頭,看著赫爾拉斯已經翻過了臉,瞇起一隻眼睛盯著他,目光中帶著渴求。 穆特明白其中的意思,俯下頭,聆聽起暗夜精靈的低語。 幾秒鐘過後,暗夜精靈呼出了最後一口氣,瞳孔擴散,不再動彈。 穆特站了起來,對著赫爾拉斯的遺體禱告:“願風之靈護佑你的靈魂回到先祖的懷抱。” “他對你說什麼?”穆特問。 “野豬人搶走了他的墜飾,那是他和他妻子的信物,他希望我們能找到它,送回到他妻子手裡。”穆特如實道出了赫爾拉斯的遺言。 “哈,我可不會乾這種事!” 原本以為暗夜精靈臨死前說了什麼有用的情報,沒想到是讓他們幫忙跑腿,費力不討好,更別提這還是和聯盟打交道。 托魯對此嗤之以鼻,乾脆轉過頭不去看牛頭人薩滿的表情,不用想也知道對方想要完成這個暗夜精靈的遺願。 托魯相信穆特與這個赫爾拉斯並不認識,薩滿之所以想要提供幫助,完全是因為牛頭人和暗夜精靈兩個種族之間頗為親近的關係。 即便身在兩個不同的陣營,牛頭人和暗夜精靈之間對彼此的態度也較為友善,這是聯盟和部落心知肚明的事。暗夜精靈甚至願意把德魯伊之道傳授給牛頭人,甚至願意接納牛頭人成員進入塞納裡奧議會。 穆特也是無奈,轉而看向了其他人,格納吉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愛莫能助,尤琳就更不用說了,之前她都沒見過卡利姆多上的精靈種族,赫爾拉斯還是她見到的第一個暗夜精靈。 “心?” 牛頭人薩滿把目光看向了蒙眼人類。 “這個地方,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你們還記得嗎?卡爾加死的時候,提到什麼‘新盟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克肖似乎沒有在意暗夜精靈的小插曲,一直在觀察周圍,隨著時間推移,之前那種異常的感覺更加強烈了。 他甚至有了一把火燒掉這個地方的想法,覺得這樣才能消除某種讓他厭惡和不安的因素。 話題被轉移回來,眾人這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在剃刀沼澤本身上。 尤琳點頭道: “我也聽到了,難道說這就是野豬人暴動的原因,有人在背後支持他們?” 格納吉認可被遺忘者女法師的猜測,轉向獸人隊長: “托魯,薩魯法爾大王讓我們調查野豬人的問題,我想有必要弄清楚這個疑點。” 托魯思考了下巨魔的建議,目光下瞥,不自主落在了威利克斯身上。 “呃,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地精商人舉起小手撓了撓後腦。 托魯哼了一聲,對其他人命令道: “去周圍搜查,搜仔細些,看看野豬人留下了什麼線索。” 說著,他率先走向了卡爾加·刺肋居住的屋子。 地精對其他人咧了個誇張的笑容,跟上了獸人,似乎待在獸人身邊能讓他得到最大的安全感。 尤琳和格納吉也散開去尋找線索。 穆特留下來收斂赫爾拉斯的遺體,忽然耳邊傳來人類穩如鏡湖的聲音:“他的妻子,叫什麼名字?” 穆特驚訝的抬起頭,看向克肖,愣了一下後回道: “塔莎拉。” “嗯。” 克肖輕輕回應了一聲,轉身走了。 背後的牛頭人薩滿,臉上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