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之後。 兩人才休息過來。 那塊大石上日頭正足。 譚學永他們準備繼續前行。 譚學永一步一回頭,總覺得心中放不下。 “義紅。你先回宗門吧。我決定再回去看看。” 冉義紅渾身僵住,攥起拳頭說: “我要和你一起去。” “我能隱身。我就是去探一下。很快就回來。” 冉義紅鬆開拳頭,嘆了口氣說: “行。我等你回來。” 她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們江湖兒女,生死離別早就看淡了。 更何況,他們早就不再是小孩子,甚至不是年輕人。 他們兩個,都是中年人了。 雖然他們之前一直沒能結婚。 但年輕時,他們和夫妻也沒什麼區別。 這次最多是有了個名分。 譚學永站在大石頭上,靜靜地看著妻子走遠。 冉義紅忽然回過頭來,惡狠狠地說: “不想你譚家絕後就早點回來!否則這次老娘就真的改嫁了!” 譚學永苦笑一下,堅定地喊道: “一定!” 這次冉義紅真的走了,再也沒回頭。 譚學永轉過頭,目光無比堅定。 好幾個時辰過去了,戰鬥應該早就結束了。 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才對。 譚學永腳下凝聚真氣,在空中連踏。 他要先找一下之前的大致方位。 他們逃跑的時候慌不擇路,都不知道這是哪裡。 譚學永在空中遠遠地看到一座村莊。 決定先去那裡看看有沒有地圖。 實在不行打聽一下大致方位也可以。 譚學永把自己的真氣鋪平,就像一個風箏般。 在高空向著那個村莊的位置飄去。 偶爾在空中踏上一踏,就能提高他的高度。 不急著趕路,這樣才是最輕鬆的。 距離那個村莊沒多遠,譚學永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太安靜了。 那個村莊太安靜了。 沒有雞鴨的鳴叫聲,沒有孩童的打鬧聲。 沒有商鋪的叫賣聲,沒有人們的走動聲。 譚學永讓自己的真氣化作一片花瓣,輕飄飄地向下飄落。 他在村子中間的空地上落下,沒有發出一點腳步聲。 譚學永索性運轉功法,讓自己隱身。 他在村中無聲地走動,如同一個幽靈。 沒有人。 空空蕩蕩。 村子裡一個人都沒有。 就連家畜都不見了。 譚學永能找到已經倒滿,但還沒喝的涼茶。 早已熄滅的柴火,被燒焦的一鍋碳。 隻吃了一口,但早已冰涼的魚。 這些人怎麼可能憑空消失? 最起碼要有打鬥痕跡吧? 直到譚學永找到一處養殖場。 這裡濃厚的香味久久不散。 味道。 就像是之前聞過的金香膏。 這裡應該是特種養殖。 就是專門養殖那種能食用的,特殊的糞便工廠。 雖然這裡的牲口都不見了。 但這裡的氣味足夠濃厚。 譚學永按照氣味,找到這家主人的客廳。 然後仔細聞他消失前的氣味軌跡。 屋主人消失之前,應該是在與人下棋。 棋盤邊緣有些淩亂,或許最後失去了力氣。 譚學永順著氣味,走到街道上。 這期間此地主人沒有留下任何腳印。 應該是漂浮著前進的。 譚學永自己都沒有這樣的修為,普通人怎麼可能做到。 氣味越來越雜,越來越亂,越來越淡。 譚學永加快了速度,跑出了村外。 氣味飛上了天空,他便踏空追逐。 行出不知幾裡,他又遠遠看到噩夢開始的地方。 雖然沒有打聽到方向,卻意外找回了這裡。 譚學永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他不敢再繼續尋找。 落在地上,隱身潛伏了過去。 此時這些怪物們正在進食。 它們殺害了無數生命進行烹飪。 卻依舊正在瘋狂地搶奪食物。 那種包裝反光的小袋子究竟是什麼? 撕開就能直接吃。 看起來不就是乾糧麼? 真的有那麼好吃嗎? 難道,那是這些怪物不吃就會死的必需品? 難不成自己發現了這些怪物的弱點? 譚學永心中激動起來。 繼續深入。 決定找到些它們的補給來研究一下。 深入大殿。 猜測如果有大量補給,應該會放在這裡。 但,這裡隻有山一樣高的屍體堆。 那些人的衣服,都是普通村民的服飾。 ‘原來,你們都在這啊。找到你們了。’ 譚學永渾身顫抖,卻又不敢發出聲音。 沒等他離開,就看到窗外一道紅光閃過。 一桿紅色長槍飛進窗戶。 長槍後麵,跟著一股骯臟的龍卷風。 血紅的龍卷風裡,卷著無數村民的屍體。 龍卷風穿過窗戶,落在大山上。 讓骯臟的大山變得更大了。 這是什麼神仙法寶? 譚學永轉身離開。 但發現那柄紅黑色長槍。 居然擋在自己的前麵。 他以為是巧合,沒有多想。 正當他要繞開,哪想到那長槍突的向他刺來。 長槍的速度太快了,就像清晨時的第一縷光。 譚學永都閉眼等死了,卻始終沒能等到死亡的到來。 他睜開眼。 就看到長槍停在他的眉心之前,正在顫抖。 差一絲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就死了。 為什麼不刺下去? 長槍忽然倒飛回去,槍尖直接紮在大地上。 槍柄化作一棵譚學永無比熟悉的白梅樹。 白梅樹上白梅開,白梅朵朵苦寒來。 白梅樹下燒白酒,白梅花落酒香在。 這是譚學永以前經常聽父親念叨的燒酒詩。 他這麼一念叨,就代表他饞酒喝了。 作為兒子就得去給他找酒來。 但此時搖擺的朵朵白梅,都變成了猩紅的血色。 陰森,恐怖。 就像在訴說著他的痛苦。 譚學永眼角帶淚。 不受控製地走向染血的白梅樹。 “該死的!居然還有意識殘留?” 長槍發出聲音,顫動了一下,又飛了起來。 長槍中散發出刺眼的紅光。 譚學永在長槍的光芒中,隱約看到了父親的身影。 他背對著自己,對自己擺擺手。 沒有回頭看上一眼。 這熟悉的背影。 就像是下雪天,他穿著單薄的衣服,獨自站在院子裡。 背著手,挺著傲然的背。 看著樹上,頂雪綻放的白梅花。 好像是在說: “有我就夠了。你回去。” ‘又是這樣。’ 譚學永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但他不想就這麼灰溜溜地逃走。 他要做那頂著大雪,都要綻放的寒梅。 朵朵白梅在他手上凝聚,凝聚成一柄長劍。 他帶著剛烈的煞氣,決定舍命擊碎那柄長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