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脆屏將破(下)(1 / 1)

入世讀水滸 逵哥兒 2571 字 2024-03-21

楊雄分屍潘巧雲,沒有交待情緒變化,詢問石秀後路安排。石秀果然有所準備,提出去梁山。楊雄思慮周全,認為不妥,明顯徹底恢復了牢靠的本性,提出“凡事先難後易,免得後患”。自己是公人出身,有間諜嫌疑;楊雄不知道石秀和梁山有關聯(如果早有關聯、早該去了,實際是楊雄恰好趕在石秀準備走的時候認了義兄弟,給了石秀更優選擇而打斷的,這個巧合太巧,無法推測),怕梁山不收。石秀點了宋江名號、出身,又明確說了戴宗楊林的門路。楊雄聽到這裡,認可上梁山。巧雲、迎兒殺卻,石秀的性格也多少出現了些變化,“放著我和你一身好武藝,愁甚不收留”,與出場時“隻會使些槍棒,別無甚本事,如何能勾發達快樂”相比,石秀似乎也打破了自己的天牢,確定有了楊雄的看顧,擺脫了心思陰毒的局限,氣度上開始更像個好漢。楊雄考慮去收拾盤纏;石秀認為目前再去城裡已有風險,自己身上準備的盤纏已經足夠,要往山後就走。楊雄不再堅持,二人準備啟程。這裡楊雄“提了樸刀”,我懷疑是說書人口滑說習慣了。此前楊雄欺騙巧雲,並沒有帶兵刃出門,石秀帶了腰刀桿棒,有桿棒在手,再帶樸刀很不成話;後文二人也沒有樸刀,到祝家莊才搶了祝家店的樸刀。   時遷出聲,曾在薊州(紀周)被捕,當前在盜墳,向往梁山,希望二人帶上。梁山是石秀的關係門路,石秀言語聲氣已漸漸開闊,沒有細究,同意多帶一人。陽雄、實秀、時遷,這三個因素終於向梁山而去。   轎夫沒有收到銀子,等到日落,向山上來,發現了兇殺現場。轎夫告知潘公,來到知府首告。知府問潘公,潘公能“把這僧房酒醉一節,和這石秀出去的緣由,細說了一遍”,可見潘公至少心有懷疑,不見得完全沒有察覺、沒有責任,隻是不提香桌挪動、淩晨木魚之事,不知道潘公是回避責任,還是真是睡死了不知(以老人的睡眠能力,完全不知的可能性小,但大概不敢主動撞破)。知府推斷出事情真相,追拿楊雄石秀。潘公沒了親女乾兒,但楊雄家產留給了潘公(應該不會被抄,畢竟楊雄殺人罪沒有認死),雖然孤苦必然,但送終應該沒有問題。   實秀喻義猜測。宋江處決了作案者,喊來晁蓋,讓晁蓋看到實情證據、就地查問明白,掌握了真實。晁蓋總算勘破迷障,認清真實,回到整頓風氣的正軌上。回山之後,晁蓋對質明白、恢復宋江實權,親自主持殺了欺騙自己的親信和逢迎者,但沒有各頭領什麼事情。因此楊雄石秀上山時,因有違背原則的嫌疑,晁蓋身邊剛沒了親信,處於易怒敏感狀態,當即發怒喊著要殺,宋江解釋作梁山紀律嚴明,應該是晁蓋剛殺了作奸犯科的親信、正處在紀律敏感期,對隱瞞、作案者深度厭惡引發的後遺癥。當然,晁蓋宋江肯定沒殺頭領,畢竟天罡地煞們都在,正如潘公本身絲毫未損。結合天牢星病關索陽雄這串名字,此時梁山巧雲、陪還恭、還奢禮、胡道、攀公等構成了鎖鏈、困住了梁山發展;因此梁山雖大,整治之前隻是個陽雄實銹。陽雄殺卻巧雲,斷了與“攀”家的關係,梁山上應該也是和巧雲陪還恭胡道等的存在做了隔絕,做法應該就是“陽聆”、“澄非”、“孟慷”、“陪喧”。隨著“時遷”,阻隔梁山發展的脆屏將自此而破。當然,這隻是破局,不是竟局,因此陽雄實銹來到梁山時,缺失了“時遷”,梁山問題處在破而未立的階段,於是還要“鑄家莊”。鑄家莊的方式是下山打大戶;內部問題,在對外矛盾中、有對外收入的情況下來解決;鑄家莊之末,時遷到達梁山,梁山風紀整頓完畢,最終得鑄家莊。梁山管理問題解決,陽雄實秀的寫法隨之徹底結束。   石秀此人,爭議頗多。在這階段表現中,石秀確實在“天慧心”的同時,表現出的是陰毒。但他毒的背後,似乎是一種被迫害妄想癥。不知成長中受過多少苦、遭過多少委屈,會如此的缺乏安全感、對外界危害極度敏感。任何事情一發生,不論是真是假,問都不問、說都不說,就覺得是自己又要受害;他的拚命三郎,往往在於“老天如此苦我”之下的爆發。故而平時溫文爾雅,內心極其期盼安全和安慰;慧極而傷,石秀心裡一直為此深受劃痕。戴宗與楊林基於石秀道義,給了石秀一點希望,但未及展開。楊雄則切實地第一個給予石秀愛心、資源條件。潘公雖然對石秀也有善意,但介於潘巧雲的乾擾、對潘巧雲的縱容,實際隻是起到了居中的作用,沒有充分賦予石秀所需的感情。因此翠屏山上時,石秀心中大概有一種“這是我的哥哥,誰也不能從我身邊帶走”“兄長,這孤嶺之上,我隻顧你;你也隻有我可以依靠”的感情在的。這依然是兄弟之情,又有一定變質——那種不敢失去的心理我認為算不上變態——某種程度上來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可能該算是缺失了父愛。隨著楊雄照顧石秀感受,當麵斬殺迎兒和潘巧雲,有如宋江以陪伴尊重等行為治愈武鬆,石秀開始漸漸恢復正常。此後的石秀,陰毒的成分顯著減少,雖然還是“天慧”、關鍵時刻也依舊“拚命三郎”,但已是一個正常好漢。所以楊雄石秀的故事,既是石秀解救楊雄,也是楊雄救贖石秀。   而把喻義再提一個層次,從社會背景的角度來看。這裡知府孔目都是虛寫,連姓都欠奉,自然是絕對背景,不是官威使得英雄落草。但這個層麵,其實還是實秀解救佯雄的故事。當世好漢,身在朝堂之上,實則處於天牢之中。家裡是攀公待哺之人、巧雲攀附之徒、迎奉兒郎等輩;周圍是陪還恭、還奢禮的表象,實質則在覬覦自己家財,隨時準備盜竊暗害;又有各種胡道人,為這些蛀蟲、螞蟥串通方便。陽雄奔波生活,貌似英雄於世,實則哪有時間空間享受自身權益?反而仿佛被套上了層層鎖鏈,拖著蛀蟲、螞蟥們前行,隨時有被害風險。這是官場好漢們的天牢。斷頭巷口,石秀殺卻胡道、陪還恭、還奢禮,釋放楊雄;翠屏山上,楊雄殺卻巧雲、迎兒、拋棄攀公,開脫石秀。英雄們放棄貌似依附自己、實則困頓和算計自己、不為自己著想的表象關係,落草一念起,霎時天地寬,瞬間得自由。無公嶺過、蔡德彰畢、惶門山遠,此時官場既是天牢,何必眷戀?當然,這個喻義層麵,陽雄實秀是一體兩麵,更該算作英雄醒悟自救。這裡,又開始為後文各武官戰敗投梁山做下了另一層緣由鋪墊,即放下負擔、得出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