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蓋上山前,朱貴酒店有了招待貴客的羊肉。晁蓋上山比林沖上山的環節,在朱貴眾人接近金沙灘時,又多了一道暗裡冒出的巡哨來確認來人身份,這大概率是林沖的貢獻。 晁蓋等人上山飲宴。晁蓋將“胸中之事,從頭至尾都告訴王倫等眾位”。這裡是“之事”,應該是過往發生事情的詳情,還不涉及“胸中之誌”,和林沖是不一樣的。林沖是因誌向與王倫存在沖突,晁蓋目前還沒有太明確的大誌,隻是惹事惹的不小。 王倫聽晁蓋直接惹到了蔡京頭上、受到蔡京安排專人關注、已經殺了追捕官兵,想來憑自己不到千人的規模怎麼能和蔡京對頭,結結實實被嚇住。當晚以客禮安排晁蓋等人在關下客館,有提防疏離的意思。 當天的事情所有人都看在眼裡。晁蓋從自己角度出發,覺得王倫照顧有加、應該對其感恩;吳用則具體觀察了王倫的“顏色”和“動靜規模”,從臉色看出王倫承受不起和官兵的沖突,以及接受不了晁蓋等人的勢力;從行動表現和待遇標準(規格)看出王倫無心收留;觀察杜遷宋萬覺得他們缺少觀察判斷能力;觀察林沖發現林沖對王倫依然不平,有不同心思,可能願意照顧自己這一幫人。隨即開始自大:“小生略放片言,教他本寨自相火並”。 從文中沒有正麵描述的林沖視角來看,以“天雄心”的期盼,當下則已到了和王倫決斷、明確梁山發展路線的關鍵時刻。林沖的雄心希望自己能有發展、不是長期鬱鬱茍活;隻要是在梁山發展,則梁山必須能夠招賢納士。如果趕走晁蓋,不論晁蓋等人是否能繼續存活於江湖,那麼梁山不能招賢納士的名聲必然謗滿江湖,未來再不能指望梁山能吸引什麼有效力量來投靠。以王倫的胸襟氣度和當天的表現,王倫怕事、趕走晁蓋的行為即將發生,要製止就必須在當下及時行動。這是林沖與王倫梁山發展路線之爭的關鍵節點即將到來。趕走晁蓋,梁山隻能繼續選擇隱蔽;收下晁蓋,梁山才能壯大發展。 此時王倫的思維裡卻並沒有意識到這些,王倫想不到他當天的行為表現將引爆路線的紛爭、促成他與林沖的決裂,這恐怕是林沖上山之後再不談抱負,其隱忍瞞過了王倫。如果他有所意識、並打算堅持隱蔽路線、一意孤行,那麼當下應該立刻隔離林沖、以剩餘頭領和嘍囉的力量盡快送走晁蓋,造成木已成舟的效果;如果他還考慮梁山的發展,則需要與林沖抓緊完成梁山未來發展的意見統一,比如內部碰頭,征求意見,嘗試聽取和說服,比如和林沖溝通,不是不收好漢,晁蓋等人惹事實在太大,我們收些惹事惹得不那麼重的——然而他實在意識不到這些。於是這個關鍵時刻,林沖輕易獲得了自由行動的寶貴時間和空間。 目前事情發展的關鍵應算在林沖身上。晁蓋七人被關在關下,如果不是林沖主動來找,吳用所謂的“略放片言”都未必能有說出的空間。總不能指望酒席上兩句直接當眾說反林沖?是因林沖想要采取行動,需要先和晁蓋等人取得共識,避免自己發動時出現意外、晁蓋等人無意、林沖勢單力薄。 林沖拜訪,吳用繼續自作聰明“中俺計了”。此時林沖分量對晁蓋等人足的很,七人“慌忙”迎接。 吳用替晁蓋出頭,第一句話不疼不癢、禮節應當“夜來重蒙恩賜,拜擾不當”,浪費了一句話的機會。林沖開口直接隱晦點題“雖有奉承之心,奈緣不在其位”(我心目中你們地位應該很高,但我做不了主,我對眼下局麵不滿),看下晁蓋等人反應是否足夠敏感。吳用答非所問“豈不見頭領錯愛之心,顧盼之意”,雖然表麵上回答了,但是實際根本沒接上林沖的話——正常表現敏感的接法應類似“我等倉促相投,王頭領如此相待也是應當;林教頭昨日對我等青眼有加,今日又專程下山,必有指教”,點出我們知道王倫慢待、你與王倫有態度區別,我們對你和王倫是區別看待的,請你告知我們來意。所以第一個照麵,林沖的話晁蓋等人沒能領會,接了個空。 晁蓋讓座、林沖繼續謙遜,堅持自己在這局部是客位,這也隱隱透出林沖對梁山缺乏身為主人的歸屬感。 晁蓋從自身原則出發,表現豪俠、愛結交好漢的一麵,這依然沒接林沖的來意。林沖第一句試探沒得到任何回應,繼續試探,稍微說得直白了一些。“小人舊在東京時,與朋友交有禮節,不曾有誤”,即林沖認為首先晁蓋等人應該是朋友;其次在前一天的安排下,對朋友交往禮節有誤,很不應該,即指出王倫不拿晁蓋等人當朋友。並給出明確接話的臺階“雖然今日能夠得見尊顏,不得遂平生之願,特地徑來陪話”。這句直接給晁蓋等人接話的話頭,讓他們問這明顯蹊蹺的“不得遂平生之願”是怎麼回事,以便引出林沖對誌向的闡述、與晁蓋等人的認同、進而商討當下該采取的行動。 晁蓋依然聽不出來,接不住話“深感厚意”。吳用也隻想發揮自己的酸臭計謀,沒意識到林沖已經是在主動拉扯自己七人,隻要順桿子爬就能實現離間的意圖,而是另起話頭“你曾經是個豪傑、後來遭人迫害,是怎麼上的梁山啊”。這應該是吳用自以為的“略放片言”的起手式。吳用的思路雖然在交談中支離破碎,但大概能看出其套路本意。即先引林沖回憶當年的良好生活、對照當下情景、進而引出目前不得誌的結論,再誘發林沖對王倫不滿、進而刺激林沖發怒、以沖動的情緒去麵對王倫,最後在矛盾爆發時為自己七人出手。想法不能算錯,但是太呆,跟不上形勢的變化。 晁蓋接不上林沖的話;吳用又老在替晁蓋發言。看起來其它五人明顯沒有搭話打算,晁蓋也默認許可吳用為發言人。林沖出於禮節,隻好先答吳用的話“高俅的事情,我確實氣憤得很;我上梁山舉薦人是柴進”,觀察吳用用意。答出柴進身份後,晁蓋依然從自己為人原則出發,打岔今天的談話主題,感慨表示想結交柴進。林沖對晁蓋的打岔置之不理。 吳用以柴進為挑撥點,“自多心”地挑撥林沖“柴進認可你,那是因為你厲害,所以你來梁山,應該位居王倫之上”。林沖聽到這裡,雖然自己提的話頭對方都接不上,但吳用用意太過明確,林沖已經算是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復了。隻是麵對吳用所使出的低劣的挑撥手法,林沖也不好直接離去,以免讓他們誤會自己的人品。因此回答“謝謝你誇獎。柴進舉薦我上山,不是他不義氣不留我,是我主動走的,是我怕連累他,你這話有影響柴進名聲的嫌疑。我目前的不滿意,不是因為我計較位置問題,而是王倫本人有根本問題——不要拿位置的事情來挑撥我,我不是那種小人”,林沖點出“王倫心術不定,語言不準,難以相聚”,即提出自己反對的是王倫想法不明確不公開、經常變化心思、說話不算數、無法實現力量團結的係列行為。這反過來可以算是林沖的局部管理主張。 吳用還在自己挑撥的套路思路上,非要執行到底。“王頭領待人接物,一團和氣,如何心地倒恁窄狹”,裝自己七人看不出來。 林沖看著眼前這班子人:說他們不懂吧,晁蓋等人授權吳用在挑撥自己和王倫的關係;說他們懂吧,自己把對王倫的反對表達的這麼明白,他們還完全都當看不見。但吳用提到的這個是關鍵問題,不好含糊。林沖不能顧忌有沒有泄露風險,需要予以點明“你們相投,是梁山發展的機會;王倫怕你們勢力過大;昨天你們提到已經和官兵動了手,王倫對此有不認可的想法,不想接納你們;你們目前在關下住,這就是證據”。 吳用計劃的最後一步是刺激林沖,完全不顧眼前林沖言行已經展現出的直接溝通的誠意,和對方的交流正常應該用誠懇對話的態度、還在“自多心”地對虛空用計:“我等休要待他發付,自投別處去便了”。林沖隻好繼續正言明白的說出來,眼前這班家夥太呆,唯恐晁蓋等人理解不了、產生誤會“眾豪傑休生見外之心,林沖自有分曉”、“小可隻恐眾豪傑生退去之意,特來早早說知”、“倘若這廝今朝有半句話參差時,盡在林沖身上”。這話明白的無以復加,晁蓋不能讓吳用再亂發揮了“頭領如此錯愛,俺兄弟皆感厚恩”,基本算是答應下來。 然而吳用還要自多心加話“若是可容即容,不可容時,小生等登時告退”。吳用這個表態力度遠弱於晁蓋,但他之前又代表晁蓋發言半天,明顯是晁蓋的心腹、對這個團隊有一定的影響力,所以林沖隻好直接明確反對“先生差矣”,並且直接用罵來表達立場,唯恐吳用真是個能做主的傻子“醃臢畜生,終作何用!眾豪傑且請寬心”。離開時還不能完全放心,“少間相會”你們可千萬別走。 整個溝通過程,晁蓋自管自事,確實和林沖搭不上話;林沖開始的表達顯得習慣性隱晦,應該是官場上言語的溝通習慣,隨後一直在根據反饋和形勢變化在調整自己的說法,最後不得已隻能用大白話的方式實現有效溝通,完成了自己需要的信息收集、態度反饋,基本達成了約定;吳用事先觀察判斷準確、臨場發揮則不能及時采集信息、做不到隨機應變,但又客觀上向林沖提供了晁蓋等人想挑撥林沖、王倫的關鍵信息,也算完成了和林沖的溝通任務、完善了林沖的判斷。其餘五人不該他們發言,全程打醬油。 總算吳用不再發言,晁蓋七人送別了林沖。林沖來得及時,溝通完成在王倫邀請之前。晁蓋和謀主吳用溝通對宴會的判斷;吳用大概是看林沖最後罵了王倫,自以為是挑撥成功,還在自作多情“他若有些心懶,小生憑著三寸不爛之舌,不由他不火並”。但總算殊途同歸,吳用給出了正確判斷、做出了正確安排“兄長身邊各藏了暗器,隻看小生把手來拈須為號,兄長便可協力”。 王倫讓小嘍囉催了多次,又安排宋萬親自來催請。王倫也許是防範晁蓋翻臉,把包括朱貴在內的所有頭領都拉上山來宴會。吃喝一陣子,晁蓋正常和王倫交談、但凡是涉及聚義的事情王倫都拿話打岔。吳用則注重觀察林沖表現。林沖對晁蓋等人的判斷在上限上雖然不高,不能與自己足夠默契,但也算超過自己底限要求,應該不會真走、能夠響應自己行動,所以不需要關注晁蓋他們,側身隻看王倫。 到中午,王倫以客氣的態度逐客。晁蓋從義氣角度出發,做最公正的表態“若是不能相容,我等眾人自行告退”。王倫明確“不敢相留”。於是林沖落實早晨言語“盡在林沖身上”,質問王倫“是何道理”。 吳用等人演戲“請頭領息怒,我等自去罷休”,但這裡如果不是林沖心智堅定的話,其實有產生反效果的風險。林沖答復吳用,堅持申明立場“我其實今日放他不過”——這不一定是要殺王倫,隻是要王倫改變路線。王倫尚未意識到事態嚴重,反而擺起“大頭巾”的官威“不是反失上下”。林沖大怒,點出自己要求“量你”“怎做得山寨之主”。 吳用對晁蓋假發言,提示晁蓋等人裝樣子要走,把事情逼上臨界,逼迫林沖完全表態——還是沒拿林沖當朋友,存在行為表演過度、當事人誤判進而失控的風險。好在經過早上的溝通,林沖心裡多少有底,且梁山路線問題對他而言也沒有退讓空間。林沖踢桌子亮刀表態。關鍵時刻,吳用表現總算沒有拉胯,和林沖形成配合,裝勸阻樣子、實際協助林沖控製局麵。 王倫至此其實還有活命、並參與另一路線梁山發展的機會。林沖拿住王倫、怒罵的期間,不論有無主觀意識(有的概率大些),客觀上都是給了王倫讓位存活的空間的。但大概是作為戴“大頭巾”的文人階層,王倫內心自認為的個人高度應該淩架於武官、富戶和平民之上,完全沒想過自己該大聲討饒、主動放棄顏麵地位和降低身份來尋求生存,甚至於還不能準確判斷局麵,喊“我的心腹都在那裡”。這裡其實應該有宋代長期以文治武對社會造成的意識固化影響。既然王倫頑抗到底、毫無讓位傾向、眼見各大頭領都不是王倫心腹,林沖怒罵也必然隻能持續一段時間。“又罵了一頓”,時間不能再拖,王倫毫無主動退位之意,隻能被一刀了結。 晁蓋等人亮刀震懾;林沖梟王倫首級。杜遷、宋萬、朱貴都跪下表示服從,晁蓋反應實在太上不得臺麵“晁蓋等慌忙扶起三人來”。杜、宋、朱目前的服從對象是林沖,暫時還輪不到晁蓋。晁蓋這就透了底子、急於做主?大方向上,倒是吳用臨場還做得明白“就血泊裡拽過頭把交椅”“納林沖坐地”,並威懾“如有不伏者,將王倫為例!今日扶林教頭為山寨之主”。 林沖從任何角度來說都是不能當梁山之主的。 道義角度上,他當梁山之主,則坐實火並王倫出於私欲,是不義之舉。 現實利益角度來說,他當梁山之主,杜遷宋萬朱貴三人不一定能歸心,將成為潛在敵人;晁蓋等人是明顯的小團體,以晁蓋為尊,與自己有離心風險,搞不好還會繼續火並自己。 從上山門檻來看,林沖是實在走投無路上的梁山,是高俅逼林沖上的梁山,林沖自身主動犯的罪實在很小;以林沖為榜樣樹立梁山形象,則後來人容易懷疑,自己罪犯遠大於林沖,能力又未必夠強,是否能入梁山的眼,這樣一來梁山入夥門檻太高。 梁山發展角度來說,林沖自己的形象雖然是個好漢,但並不是廣納賢才的那種,而是武力型、軍事型的專業技術好漢,不利於梁山團體的形象塑造、資源整合,即便要用晁蓋手下,也不容易達到盡心盡力的效果,至少要延誤發展時機。 與此相對,立晁蓋為梁山之主,則各角度都能成立。 道義角度上,晁蓋為梁山之主,林沖火並王倫就是匡扶正義而不占位,消滅小人而推舉賢才,大公無私。 現實利益角度,晁蓋為梁山之主,以其名聲和行事風格必然需要庇護自己;杜遷宋萬朱貴三人因是王倫遺黨,對晁蓋天然有被清算的恐懼感,以晁蓋為梁山之主,則三人容易疏離晁蓋而要依附自己。 從上山門檻來看,晁蓋是主動犯的罪,而且直接惹了當朝太師,這罪犯大的沒邊了,任何一個上山的人都可以心裡有數,我的罪遠小於晁蓋這夥人,去投他們,有事肯定是他們頂前頭,肯定能吸納庇護得了自己,這樣梁山吸引力明顯更強,招人難度就要低得多。 梁山發展角度來說,晁蓋的形象更適合對外宣傳,且可以直接發揮吳用、公孫勝和水軍三阮的作用,林沖自己再以軍事訓練、軍事管理方麵的能力、對梁山現有人馬的掌控加以協助,梁山可以實現力量的快速整合、一洗原先王倫的酸腐氣象,實現快速發展。 因此林沖明白的很,當下必須讓位。但此時其實隻有林沖有梁山發展的綱領主張:“據著我胸襟膽氣,焉敢拒敵官軍,剪除君側元兇首惡”。這才是梁山上明確提出的第一屆發展綱領。雖然晁蓋沒懂也沒按此堅持,但這才是“天雄心”在梁山這一情景下的意圖和壯誌,很符合天雄星的身份。林沖攜著殺王倫的威風強逼晁蓋為寨主“若有不從者,將王倫為例”——這話說出來的時候,晁蓋被按在椅子上也得掂量:我若不從,是不是也以王倫為例?隨即林沖安排主持,轉移聚會地點到梁山大寨,清理水亭殺人現場、通知所有中層管理執行人來參加人事變動大會——這種狀態下的林沖,是事實上梁山這一階段的第一話事人。而雖然他日後也必須要慢慢交權,但直至《水滸》斷章,林沖在梁山的實權和影響力也依然數得著。 推舉完晁蓋,焚香應該算請求溝通神明,林沖繼續往下推舉。至於推舉幾個,對林沖而言很簡單,隻要晁蓋等人持道義之心,則越推舉晁蓋等人反彈力量自然越大,到時候順勢停下就可以了。此外自己推舉的行為也能帶動杜遷等人。這個階段態度越誠懇,未來相處才能越融洽。第二順位推吳用很容易明白。今天早上的接觸和上午筵席上吳用都接連搶話,明顯是晁蓋心腹、晁蓋對其極為信任和授權,算是晁蓋代言人,不應該隔離開晁蓋和吳用。第三順位公孫勝也很容易得出。此人雖然沒什麼發言,但之前與何濤的戰爭隻要稍微了解些細節,那麼公孫勝那一場風就是全滅官兵的關鍵。這種有戰略意義的特殊人才必然需要捧高。 第四順位推誰,其實林沖就不好把握了。當然也能處理,一個個推,看晁蓋內部反應再來判斷也行。但此時晁蓋方基於道義產生的反彈壓力已經足夠大,林沖任務已經完成,安心坐第四位。杜遷等人有林沖的榜樣,學的很快,後續位次基本順遂。 座位已定,晁蓋作領導發言,隻明確了最重要的兵權歸屬、聲明了各人位置——事實上必然需要林沖支持——此外提不出什麼主張,這是很正常的情況。林沖以座位和沉默支持了晁蓋的言語。晁蓋將自家財產和生辰綱當場充公發放、祭祀天地神明,為梁山帶了個全心全力為公義的好頭,可以讓人服氣。 梁山整頓武備,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準備抵擋官兵。林沖終於能把梁山當成自己地方,能去取家人到身邊保護而不是拖累,但為時已晚。約兩月後回報時林娘子已故半載,那麼“威逼親事”的時候大概是林沖上山三個月左右、楊誌在北京演武後的一段時間。當然這裡“不過兩個月”的打探時間似乎不太對,按理說應該用不了一個月時間。 回顧這個發展階段。林沖是到達梁山上的第一顆天罡星。天降雄心到梁山,卻依然為一個甚至隻是落第的“大頭巾”所排擠,不能留、不能容。則天下到處掌權的“大頭巾”排擠了多少天上星宿?天雄星也一直委曲求全、不得舒張,直到晁蓋帶六星上山,才能相互呼應、重定梁山秩序。 托塔天王晁蓋的行為表現,基本都是從公義角度出發,這確實是天王——天上的王者的做派和姿態。天王不需要自己有多大能耐,但需要急公好義、需要采納他人意見、需要放權他人行動。甚至可以說,有晁蓋在的梁山,是有領袖形象和風範、有獨立稱王稱霸的可能的——以及有足夠的冒失可能。而沒了晁蓋後,雖然梁山依然“替天行道”——也可以算是替天王晁蓋行道,但天王已終究不在人間。宋江是“天魁”而非“天王”,沒了“天王”影響,找“天子”輔佐則是必然,徹底鎖定了梁山招安的前景。 在天王麵前,天雄心發威,殺卻大頭巾。以天上的王者(天王)替代了人間的王者倫理(王倫)。此時的梁山之上進入了“朝天王”時代,這才讓梁山一點點抹去原來江湖上的黑暗,逐漸進入替天行道、道義伸張的理想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