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打虎(下)(1 / 1)

入世讀水滸 逵哥兒 2324 字 2024-03-16

武鬆打虎成功僥幸的成分太大:如果老虎晚些兒到,酒醉大膽入睡的武鬆想必無法及時反應,勢必無幸;哨棒斷了後,老虎前撲、武鬆後退,正常來說怎麼都不能幸免,這裡是超越了生物常識;情急之下後退,老虎前撲能看到武鬆背後視野、武鬆後退不可能腦後長眼,既沒碰到樹也沒絆到石頭;老虎和人落地後,背後恰好能有借力點(這一點為滿足物理常理的推斷),使武鬆能發揮神力優勢按住老虎。武鬆並非僅靠自身能力就能確保打殺老虎,這幾點都是武鬆除了本身超強的身體能力外,能夠獲取這場戰鬥勝利的外在條件。   打完虎,武鬆想把虎屍拖走,但已經進入“手腳都疏軟了”的無力狀態。這種狀態下,武鬆在景陽岡上過夜,送命的風險實在太大。於是武鬆不敢在岡上再呆,就著漸濃的夜色向岡下捱去。此時估摸是七點來鐘,“昏黑將夜”。“走不到半裡多路”,草叢裡鉆出兩條虎皮,武鬆吃了一驚,隻當要死,幸好卻是兩個獵戶。   在獵戶和武鬆的溝通中透出來不少信息。“有一隻極大的大蟲”,說明獵戶們已掌握了老虎一定的信息,並確定這隻虎不比尋常;兩個身穿虎皮的獵戶“今夜又該我們兩個捕獵”,說明已經失敗過至少一輪;“知縣著落當鄉裡正和我們獵戶人等捕捉”,方式和後來登州二解如出一轍,“我們為他,正不知吃了多少限棒”。這是已普遍推廣的“崔道成”模式,知縣隻管打限棒,解決問題靠獵戶自己,連額外資源都不撥付,應該是隻靠當地裡正提供——如果裡正貪心,則登州二解的事情就很容易發生;獵戶和鄉夫“上上下下,放了窩弓藥箭等他”,武鬆摸黑過岡走到獵戶身前,一個也沒踩著,是否也應該算是上天(作者)保佑;後續獵戶又“叫攏那十個鄉夫來”,獵戶自己向前應對情況、包容一班“拿著鋼叉、踏弩、刀槍”的鄉夫在後躲藏,又可見這些獵戶很辛苦、很講義氣。   從這兩獵戶的口中,我們已經知道獵戶們的行動方案沒有太好的效果,應該也很難期待有多高的成功概率。這個場景,我傾向於是陽穀縣知縣應對虎患的方式有問題。景陽岡從書中描述來看,並不算大,不是那種深山老林,一兩時辰足以過岡,直徑應該不超過十五公裡。這種規模的地方,單靠幾個獵戶、幾個裡正每次帶十來個普通農民(鄉夫)去捉虎,實際戰力隻有每次走在前麵的兩個獵戶,主要依靠大路邊上的幾個陷阱,我總覺得方案不太妥當。有可能隻是紙上談兵,但我想值得說下理由。   首先,知縣是必然指揮的動縣兵的(前文出現過不止一次,知縣安排縣尉帶領數百縣兵);其次,陽穀縣明顯已掌握了老虎的出行規律“過往客商人等,可於巳、午、未三個時辰,結伴過岡”,即基本確定老虎在這幾個時辰裡是在睡覺的;再次,少量獵戶帶隊捕捉方案已經執行了很久,已被證明不可行“隻我們獵戶,也折了七八個”。那為什麼在執行完不止一輪(“今夜又該我們兩個捕獵”)之後,還不讓士兵們在這些時候帶長槍大刀,配以獵戶集體行動搜山找出老虎蹤跡,再作小範圍圍捕或有針對性的小區域高密度陷阱?這應該比靠著每天兩個獵戶在過岡大路邊上安置陷阱等老虎偶然路過踩中要強的多吧。如果這一方案可以成立,那陽穀縣知縣這一年來,天天隻會打獵戶棒子,那就有著無能無作為、“崔道成”、精力隻圖收錢升官、草菅獵戶性命的重大嫌疑。   武鬆和獵戶交談的差不多。獵戶沒起歹心,喊了鄉夫、打了火把,上岡來看結果。見到死虎,各人大喜,安排了報信的先走,剩餘的人幫著武鬆收拾虎屍。下了岡,上戶和獵戶連夜以高規格接待武鬆。轉天上戶安排通知縣裡,並“牽一腔羊,挑一擔酒,都在廳前伺侯”,十分尊敬,沒有趁夜起昧下武鬆功勞的心思。   多個上戶把酒感謝武鬆;武鬆應對非常謙遜“非小子之能,托賴眾長上福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吃了酒席、一路炫耀到縣裡,知縣問過大致情況後,一毛不拔,把“上戶湊的”“賞賜錢一千貫”(折算五十萬)給武鬆。武鬆應答合理、體諒各獵戶的辛苦委屈,申請把賞錢分發給獵戶。知縣不作乾涉。武鬆做主、當廳當眾把錢分發給獵戶。這一行為又扶持了弱者、又不占據錢財、還是當眾行為,立刻獲得了顯著的道義名聲。同時這一散財和對答裡,很難說沒有宋江隱隱約約的影響。   武鬆打虎散財,武力震懾本縣;道義欽服本縣;眼見得名聲就要開始傳揚。同時這一行為還使得武鬆交情遍及本縣上戶、獵戶和縣吏,成為知縣緩和原本可能存在的與眾上戶、獵戶矛盾的合適人選。此時提拔武鬆為都頭在各方麵都水到渠成,隻要都頭位存在空缺,實在沒有再比這好的現成都頭人選。於是知縣表現得愛才,提議錄武鬆為都頭。武鬆同意。知縣“隨即喚押司立了文案,當日便參武鬆做了步兵都頭”。此處武鬆的應答“若蒙恩相抬舉,小人終身受賜”,其力度其實隱隱約約有些不足。這句話隻表達了自己感恩,沒有明確指出自己將會回報。武鬆比起林沖、楊誌等人的官場應答水平還是差了一截。   這個階段,武鬆是受上天(作者)保佑的。景陽岡打虎,是武鬆一次自負、大意、極其魯莽的舉動。見虎、打虎、離岡、在上戶處歇息,處處都有發生意外的可能——此處武鬆平淡安全度過的階段,後續登州故事中,在二解身上就展現了出來。因此景陽岡打虎,是武鬆在完全脫離自己能力控製範圍的區域裡險之又險地周遊了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