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二.交張順(上)(1 / 1)

入世讀水滸 逵哥兒 2596 字 2024-03-16

五月半,下午較晚的時候,李逵來到江邊要魚。這一天都快要過完了,八九十隻漁船在江邊等了一整天,沒賣魚也沒去打魚,至少耽擱了半天的生計。但張順不知道是什麼情況沒來,大家寧可閑著沒事,也都這麼等著,不敢開賣。   因為宋江要鮮魚,李逵看著江邊都是船、船裡滿是魚、船上有賣家,就喊著要活魚。漁人要等魚牙主人,不賣,表示所有要買魚的也都在岸上等。等主人這事在李逵眼裡算不上大道理,你有魚、我賒欠、回頭有人結賬,又不白要你的,達成交易的因素俱全,等人是什麼道理?先來兩尾。漁人回答,賣魚流程都沒開始,不能直接賣。李逵眼裡看著滿滿都是魚,拿不就行了?你不拿,我有手,我拿。流程是什麼東西,對魚有什麼影響?   李逵眼看著是竹笆篾擋著的魚,拔了竹笆篾,要拿魚;結果一拔,魚往江裡去了。我不熟悉這種結構,看描述估計拿魚前要先拿網兜住再拔。李逵抽了擋板,拿不到魚,又去下一船。漁人眼看李逵憑空上船來放魚,這是純粹搞破壞,七八十人都來拿竹篙打李逵。   李逵大怒。我好好地找你們買魚,你們放著滿船的魚不給我拿;我自己來拿,又不打算白拿你的,你們怎麼先打人?李逵也有分寸,雖然著急,隻是把漁人們的竹篙抓了,一把扭斷,破壞了你們武器,你們就打不了我了。漁人們被嚇著,惹不動李逵,趕緊把船撐開,不要被李逵破壞到自己頭上。漁人們把船撐走,魚也跟著走了,李逵忿怒,你們把船撐開,是不賣魚了?那我把這些商販也趕走,看你們靠不靠過來,於是就著折斷的竹篙來趕打行販。   鬧得正亂,張順到場。大家趕緊告狀、讓張順做主。張順上來喝話阻攔,李逵看著張順也像個行販,一起趕打。張順接了竹篙奪過,拉近距離。李逵個子應該比張順高得多,伸手揪了張順頭發(魁首);張順順著要抱摔李逵。李逵力氣太大,往外推著張順夠不到;張順揮拳打;李逵耐打不怕疼;張順起腳踢,李逵抓住“魁首”往下按。腦袋被按住,張順踢不著李逵,隻能憑著李逵打。李逵也不用什麼招式,一手揪著一手錘,抓住按死腦袋這個主要矛盾,怎麼打都隨李逵。   所以李逵的打法也是很符合他設定特征。直抓主要矛盾、就隻抓主要矛盾,抓住按倒。次要矛盾隨便你發揮,我力氣大、皮糙肉厚,就是硬挨,反正你腦袋肯定跑不掉。這是李逵打法特征,也是李逵行為特征。仿佛花榮,作為君子,能騎善射;仿佛林沖,隱忍反擊;仿佛史進對王進、朱武,吃的就是年輕人性格的虧,以力抗勢。   宋江戴宗在李逵趕打行販時就聽著聲音,問了酒保,趕下來收李逵,正趕上李逵打張順,連忙攔住。李逵可能隻當是個行販,也沒想刻意怎麼著張順,放手讓張順走了。戴宗又是抱怨又是愛護,李逵你這麼鬧、力氣又大,讓你別沾事你不聽,搞不好就要出事。李逵一聽,我自己做事我承擔,和你沒關係。怕我連累你?別怕,我和你說明白。宋江看得明白,和李逵不能論理,李逵隻認自己心裡最大的一個理,其它理不聽,這不能交流,隻能按理大小走。按理大小而論,爭論是沒用的事,大哥讓吃酒,這道理肯定大過憑空爭論。所以宋江給了李逵一個新邏輯次序。李逵一聽理對,話也不說就直接行動,跟著宋江戴宗身後走。   走了沒幾步,張順乘船來叫罵。地麵上打不了李逵,換到水上環境,自己順著水勢能耐就長。李逵雖然知道不能上船,但被張順拿竹篙遠遠地戳,不好抓,不跳上船抓不著,一氣之下就往上跳。張順抓緊機會,一點岸船就飛走,在江心環境裡用水淹了頓李逵。   宋江戴宗喊話救了李逵。戴宗辦事還是妥當,先喊張順關心的事情“令兄張橫家書在此”,後提要求放過李逵。張順認得戴宗,但還是先隻按戴宗字麵意思,把李逵放江裡多泡會兒,自己來對官吏表示尊敬;後來戴宗再明確要求、張順再遊一趟,賣戴宗麵子帶回李逵。   戴宗安排到琵琶亭上說話。兩個打鬥的穿了布衫。戴宗開篇還是官場標準套路“你認得我麼”。於是張順認得、承認正道地位低於戴宗;戴宗又是一句“足下日常曾認得他麼”,還是套路,李逵的正道地位也高於張順。所以雖然戴宗謙遜地說李逵“沖撞了你”,張順會意“認的李大哥”。李逵思路明快,最大的道理是“你也淹得我夠了”;張順順著李逵話出話“你也打得我好了”。戴宗見張順承認完戴宗李逵地位,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提出要求,你得按我們指示辦事,並給出官方名義“不打不成相識”。張順接受戴宗指示“你兩個今番卻做個至交的弟兄”,順勢而行。   這一節,是《水滸》開篇洪太尉“你認得我麼”話語套路的完整展現,也是張順辦事方式“順”字的表現。隨即李逵按“不打不成相識”推出“你路上休撞著我”,有“撞著便打”的隱含意思;張順順推“我隻在水裡等你便了”,但是退讓了的,因為等著不一定就淹,所以張順這順推後反威脅的含義雖然也在,但要弱於李逵。語氣裡是和解走向。   戴宗再指宋江,對張順還是用語“二哥”尊敬,“你曾認得這位兄長麼”。言外之意還是此人地位也高於你,當然這裡是引見。張順表示確實不認得。當下最大道理是讓張順認識宋江,李逵認為需要站著介紹,於是明快地“跳起身來”準確指向“這哥哥便是黑宋江”。當然,“黑宋江”大概是獨一無二,李逵這是和張順說話、不是和宋江說話,所以用“黑宋江”稱呼在李逵認識裡不是粗鹵;但張順畢竟不是李逵,反應的過來是“山東及時雨鄆城宋押司”,納頭便拜。   宋江說話。一如既往先謙遜;隨後先說和張順相關、關心的事情,並先主動承認“放在營內,不曾帶得來”;然後說明當前事情的原委,並捧張順“不想卻與壯士相會”;最後自謙加捧在座所有人,發出邀請“宋江一朝得遇三位豪傑,豈非天幸!且請同坐,菜酌三杯”。因張順到來,李逵手抓魚湯的汁水終於得以清理,可算拯救多少潔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