姍姍今天帶了一個紅燒牛肉麵過來，和平常一樣，她又說起了她的經營理念。言談之間，又說了好多想法，讓我十分佩服，我覺得一直在社會上打拚的人就是不一樣，尤其作為女人就更不容易了。 　　“你這麼多好的想法，真的應該換個地方做起來，不然太屈才了。” 　　“我也想啊，還不是找不到好的門麵，唉，其實還不是我們家底子太薄了，隻能自己打拚了。”珊珊每每說到自己的家庭都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狀態。 　　“你們現在不也挺好的嘛！有房、有車，房子不是說要換一個大一點的嗎！” 　　珊珊嘆口氣繼續說道：“不甘心啊！我覺得我太累了，感覺就靠我一個人，這個店離開我就不行。我總是有超前的理念但都被別人提前做了，而且做得都很成功。你看看邊上那個牛雜湯，他有什麼啊，我去吃了，不就是碳爐子砂鍋嘛。我店裡早就在用碳爐子了，關鍵他那個味道我覺得也不怎麼樣啊，但你看他排隊排的，就是靠抖音流量帶火的。還有那個連鎖賣水餃的，我也能做起來啊，買好機器，就請幾個阿姨包，然後我來跑市場，積少成多，那利潤也是很大的。唉，主要是家強不行啊，我乾什麼他都不支持，而且還拖後腿，前麵還亂借錢給人家，借了好幾萬，到現在一分錢拿不回來，我把他罵死了。” 　　“不會吧，有沒有打借條啊？”聽她這麼一說，我更加覺得她太不容易了。 　　“打了也沒有用，是他魚友，真被他氣死了。” 　　我安慰她道：“嗬嗬，比你姐夫好，你姐夫一輸就是十萬二十萬的。” 　　“但你們家底子比我們好啊，我們結婚的時候彩禮錢都是借的，後麵也是我掙錢還的。唉，一言難盡，找了他也是我自找的，不講他了，一講就氣。”珊珊突然轉移了話題：“真的，你問問你舅媽，你舅媽不是回來了嗎，你問問她能不能把酒店下麵的門麵租一間給我們？到時候我把我的店搬過來，你和姐夫就開個牛肉麵館，早上給你們開，中午以後給我做正餐的炒菜。房租一人一半，你們要是忙不過來我就搭把手，這樣多兩全其美。到時候，免費送雞蛋，人肯定會很多！我覺得三個月就能回本，比你開這個咖啡店不更好？！” 　　我為難的很，覺得根本不可能：“他舅媽回來是養病的，不怎麼到這邊來，而且前麵的門麵人家都是租了好多年的，估計不願意走，回頭我問問看吧，可能性不大。前麵的房租多貴啊，十幾萬一年。” 　　“十幾萬算什麼，我店裡的營業額都能支撐，到時候我們兩家一攤成本就降低了啊。” 　　“我問問吧，可能性不大，不過我是真覺得你這個牛肉好吃，開個牛肉麵館可能真行，等你姐夫回來吧，到時候你教教他。到時候他找個小門麵開個牛肉麵館。”我想著如果趙家明學一門手藝，到時候我們即使離婚他也能自力更生。 　　“那不是一句話的事嗎？不過姐夫一個人恐怕不行吧，你肯定要一起啊。” 　　“我還是想開跟咖啡有關的，而且，我其實不太想跟他一起做事情！”我笑著拒絕了。 　　“你聽我的沒錯，開咖啡店真沒意思。”姍姍待要繼續勸說下去，來了個美團的單子：“好幾個炒菜，我先回去了，回頭再聊。”說完她跨上電動車急馳而去，因為胖且穿了一身黑衣，背影看上去又寬又壯的，像個男人模樣。 　　我矛盾得很，想著到時候如果趙家明出來了，即使房子賣了，估計還完債、罰完款也剩不下多少錢，我們的生活要怎麼維持下去？如果要開店，錢從哪裡來？那我什麼要到時候才能離開他呢？不可能在趙家明一出來就提，這樣的事我做不出來。 　　我要以怎樣的心態與他相處這段日子呢？那簡直太煎熬了。 　　酒店的門麵終究是出不來，但李春苗給了一個她朋友的電話，說有個門麵在轉讓，三百多平全裝修的飯店轉讓費隻要十萬塊，我把聯係方式給了姍姍。姍姍去看了之後很心動但最終拒絕了。 　　“怎麼樣？那個門麵行不行？” 　　“地方倒是蠻大的，廚房什麼都裝好了，房租是兩萬六一個月，離我家還挺近的。” 　　“房租這麼貴啊，是不是太貴了點啊！” 　　“還好，按我現在店裡的營業額來看不算多，那裡還有天然氣，我現在店裡光液化氣一個月都要好幾千，光氣這一塊就會省不少錢，最主要它麵積大啊，會有翻臺率，營業額肯定比現在多。” 　　“是嗎，我還是覺得好貴，你自己考慮吧。” 　　“嗯，我也先拒絕她了，疫情還沒有完全結束，她那個店估計除了我也沒什麼人敢接。我還要仔細謀劃一下。我對我的菜品不擔心，主要是前臺服務，沒有一個能幫我看著的人啊。”珊珊意有所指的看著我 　　“有家強不就行了。”我知道她的意思，她就是想拉我合夥。 　　“他？算了吧，他根本不行，你要是來就好了，你真的很適合。”她繼續勸說著我。 　　“我不行啊，你姐夫暫時也回不來，我既要開店還要帶星如，我哪有時間啊。” 　　“姐夫大概什麼時候回來啊？” 　　我不想讓姍姍繼續對我們合作的事情抱有期待，而且趙家明的案子還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隻好如實相告：“唉，暫時回不來。其實，有個事情一直沒跟你講，不過你應該知道吧？！” 　　珊珊不明就裡，疑惑的問道：“什麼啊？怎麼了？我姐夫又輸錢了？” 　　“不是，他舅舅被抓起來了，你不知道嗎？他們一直被關在看守所裡。” 　　“啊，不會吧，我真不知道啊！為什麼被抓起來？我姐夫也被關起來了？”珊珊瞪大了雙眼，很是吃驚。 　　我簡單地說了一下前因後果，姍姍震驚之餘也不知道怎麼給予安慰，頓時覺得自己還是比較幸運的，她突然開始可憐起我來，怎麼會碰到這樣的事情？曾經的我可是她羨慕的對象。嫁得很近，找了一個家境很好的男人，工作、做生意，似乎一切都很順利，誰知道如今竟然如此淒慘。 　　“天吶，被關到現在啊，難怪一直沒見他回來，我一直以為他很忙呢！你又不跟我講。” 　　“我覺得解釋起來好煩，一開始以為他很快就能回來了，哪知道拖到現在，後麵又沒有機會講，所以，那個門麵，如果你要覺得能做就做，不要考慮我們。我們的銀行卡都被凍結了，即使想做生意也做不了。” 　　“哎呀，我就是想有好項目帶你們也掙錢啊。唉，你真能忍，這麼長時間了！那你銀行卡被凍了，你們怎麼生活啊。” 　　“還好，我那幾個朋友一出事就拿了十幾萬給我，後麵我爸和阿姨也拿了錢給我，暫時夠用。” 　　“你那幾個閨蜜真是夠朋友。”珊珊聽到這裡，明顯很驚訝，在她的人生裡，能雪中送炭的朋友幾乎沒有。 　　“是啊，我也覺得有了她們我的人生很圓滿。” 　　…… 　　九月姍姍最終接手了那家飯店，紅紅火火地開張了，我偶爾周六周日晚上去幫個忙，看到店裡熱火朝天的景象，心裡對姍姍的能力更加認可。 　　“姐，你坐下歇一會兒吧，現在不忙，前麵有我妹妹呢。”姍姍滿麵紅光，對著穿著圍裙的我喊道。 　　“好，人真的好多啊。”我在圍裙上擦擦手，興奮地看著人來人往的大廳。 　　“那是肯定的啊，我的菜這麼有特色。等下還有幾個網紅過來拍，我預計會爆一段時間。你看之前不是有人跟我打招呼嗎，好幾個都是門口人，還有我同學，他們都講好吃。”珊珊臉上洋溢著自豪的表情，渾身散發著成功者的氣魄。 　　我看著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工作的人，默算了一下一共是九個人，不免擔心起來：“嗯，不過成本你有沒有核算過？我感覺房租貴還在其次，請了這麼多人，工資壓力也不小啊。” 　　珊珊自信地說道：“我算過了，房租兩萬六一個月，請三個阿姨，一個切配，水電煤氣等等，一天賣到三千塊就能保本了。” 　　我皺皺眉頭，覺得不可能這麼少：“那你妹妹還有你老公和你婆婆，還有你自己，這個成本你也要算進去吧？” 　　姍姍看著人聲嘈雜的大廳和二樓信心滿滿地說道：“哪能算那麼細啊，不都是家裡人嘛，我妹妹到年底給她分紅，看這個情況年底分個十萬塊給她一點問題都沒有。馬上我再多請幾個網紅，爆了以後，一天營業額估計能達到一萬。姐，搞不好我一個年過去就能換輛寶馬了。” 　　“一萬肯定能掙錢，但賣三千就能保本嗎？總感覺不夠啊！你看你這個牛肉炒麵，那麼多整塊的牛肉加上麵你才賣二十八。” 　　“掙錢啊，你不曉得這裡的門道啊，有些產品是引流產品，人家來了還會點別的菜。你看我的涼菜成本比如這個黃瓜三塊錢，賣十五塊，一塊豆腐拌個皮蛋才幾塊錢。還有一個鍋子六十八，客人肯定要點燙菜，那幾片菜葉子才多少成本啊，你不了解後廚，利潤很大的。”珊珊用一種看外行的眼神教育著我。 　　她這樣一說我不免懷疑起自己的判斷，我的確對餐飲行業知之甚少：“噢，我就是覺得你這個菜的堆頭都很大，你用的原料都是好的……” 　　珊珊立馬打斷了我：“對啊，我講究的就是一個口味，你看我炒菜的油都是好油，差的我肯定不用的，這樣炒出來的菜口味才會好，要讓人家吃了再來。你看我現在有好多回頭客，他們講我家菜吃起來就是好吃，還不是因為我堅持了這些原則。你要綜合來看，不可能所有的產品都是暴利的。” 　　“嗯！”我聽著有點蒙，想著自己的確是外行，不再多嘴。 　　這時從二樓下來幾個客人買單，其中一個男人瞪大了眼睛盯著姍姍，眼神裡滿是震驚：“你是孟姍姍吧，這店是你開的啊？” 　　“嗯，是的啊，你是，噢，是的，是的，是你……”珊珊壓根想不起來這人是誰，隻好打著哈哈。 　　“我就住你家門口的啊，我們還是同學呢！”男人略微發福，繼續套著近乎。 　　珊珊轉頭對著孟雲喊道：“是的，是的，噢，妹啊，給他打個八折，都是門口人。怎麼樣，菜還合胃口吧？” 　　“謝謝，菜真的不錯，下次還來！” 　　“好，歡迎歡迎。” 　　送走這個客人以後，姍姍臉上那真是春風得意，虛榮心獲得了極大的滿足：“嗬嗬，人真的好現實啊，以前都不怎麼來往的人現在都要跟我打招呼。好久不聯係的同學、朋友都不敢相信這個店是我開的，所以講錢真的能買來尊重啊！你知道嗎？他們特別看好我這個店，都想要入股。” 　　“那挺好的呀。”我其實不太贊同她的觀點，用錢買來的友情我是不屑一顧的：“不過我勸你不要輕易與人合夥，你自己一個人不挺好的嘛。” 　　珊珊昂著頭，嗤之以鼻：“那是，我才不會那麼容易同意呢，要入股可以，每個人先拿五萬給我。但是要先帶顧客來啊，不然我要她這個錢有什麼用啊？想空手套白狼，哼，天下哪有那麼好的事情啊。” 　　孟蕓手裡拿著一個打包盒走過來批評道：“你現在講得好聽，回頭被人家一忽悠，盡乾吃虧的事情。欣然姐，你不知道，她那幫朋友每次來又送菜又送酒的，然後還要打六折，哪有那麼多利潤啊？還有請網紅，一請請好多，一來就燒那麼多菜，網紅都是要錢的啊。”孟蕓五官小巧，身材很勻稱，小家碧玉的感覺。 　　“那也不虧錢啊，我還不是希望他們多帶客人來嘛，我同學不是介紹朋友過來了嗎？我是一個新店啊，不宣傳哪來的人知道我這個店啊？我找的網紅報價都不貴，今天來的那個粉絲三千多的小網紅報價才一千，聊得開心他們說免費給我再做一期，要不然哪來的那麼多客人啊！唉，被你們罵死了，我又不是沒有頭腦。”珊珊鬱悶的看了我一眼，想要尋求我的贊同。 　　我也隻能說一些場麵話，在宣傳上更沒有發言權。我現在多希望有個人能讓我依靠，找書苑ｗww.zｈaoshuyｕan.ｃom我實在有些累了，偶爾都有些自卑起來，隻好笑著說：“這個抖音宣傳現在看來還是很有效果的，不過成本要控製好。以後不管是什麼人來你要定個合理的折扣，畢竟是開店掙錢的。” 　　“這個我心裡有數，流量這一塊我現在好像摸到門道了，我感覺按照這個趨勢下去，買豪車的日子不遠了，到時候我按照這個模式再開一個分店，”姍姍看了一眼孟蕓和阿姨收拾碗筷的背影，眼裡放著光，轉頭對著我說道：“姐，等姐夫回來，要不讓他到我店裡來操練操練，然後我們再開一個分店，你們現在這個情況也很難，都是家裡人我能拉一把是一把。” 　　“他？他又不是廚師，而且還不知道他回來是什麼狀況，我現在不想太多，等他回來先賣一套房子，把債務還掉再說。我現在想得很開，掙錢是要看命的，要不然你看，你姐夫掙得是不少，可是輸得更多。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我了，現在隻想安安穩穩把星如帶大。” 　　“真的，你現在跟以前比真的不像一個人，以前你那麼有才有想法，現在……唉！”姍姍看著毫無鬥誌的我惋惜得很。 　　我笑而不語，也無心解釋，誰又能理解我隻想過一點平靜日子，那些堅強、能力都是不得已而已。我看著在吧臺裡跟小狗玩的正開心的女兒，遙想未來不知道她會遇到怎樣一個男人，希望她不要碰到像趙家明那樣的男人。 　　“星如，快到媽媽這兒來，我們要回家了。” 　　星如抱著棕色的泰迪犬依依不舍，跟我撒嬌道：“媽媽，我再跟小狗玩一會兒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