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過去了，六月也要匆匆過去了，眼看著就要放暑假，宿舍裡熱得跟蒸籠一樣，我跑到水龍頭那邊痛痛快快地洗了把臉，隨後又端了一盆水回到宿舍。 　　“我的媽呀，這天也太熱了吧！” 　　“你乾嗎端水回來啊？”秀娟好奇地問我。 　　“泡腳啊，我雖然喜歡夏天，但前提是泡在水裡的夏天。小時候，我外公在鐵四局看大門，那麼大一個院子裡就有一個水池，夏天那水池裡的水冰涼冰涼的，我們幾個小孩就在裡麵遊泳。”我一邊說著一邊就把腳放進了水裡，臉上一副活過來的表情。 　　“真的很舒服，你也試試吧。” 　　“好吧，我去打水。” 　　秀娟打了半盆水回來，我們一邊泡腳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啊，真涼快，你知道嗎？夏天的時候我最喜歡乾什麼？”我抬著頭，看著石灰屋頂神遊起來。 　　“乾什麼啊？” 　　“夏天一到，我們那邊有成片的荷塘，我呢，就拖著一個很大的汽車輪胎遊到河中央，在荷葉下麵一點也不熱，我就躺在輪胎上麵，打幾朵荷花抱著，聞著荷花淡淡的香味，一抬頭就能看到藍天和白雲，四周安靜的隻有風的聲音，每次想起來都想再去一次。” 　　“就你一個人你不怕嗎？”秀娟覺得我的膽子太大了。 　　“有什麼可怕的呢？自由自在的多舒服。” 　　“你的想法和做法總是很特別。” 　　“這不是很正常嗎！”我和秀娟同時笑了。 　　“快放暑假了，你有什麼打算啊？”秀娟問我。 　　“我沒什麼打算啊，在家待著，做做家務看看書，你呢？還要去打工嗎？” 　　“嗯，我大哥說幫我找找家附近的工廠，看看有沒有需要人的。” 　　“要不我跟你一道吧！” 　　“到時候看吧，不一定有合適的。” 　　“暑假我去你家玩吧，我還沒去過呢！” 　　“你來，我當然歡迎，不過我家，實在太破了……”秀娟神情黯淡起來。 　　我顯然不在乎這些，趕忙打斷了她：“我是去看你，又不是看你家房子，再說我們都是農民，有什麼不一樣的？” 　　秀娟笑了：“好，不過，我家太遠了，你如果不騎車，要轉兩趟車，坐到終點站我騎車去接你，然後再騎十五分鐘才能到我家。” 　　“沒事，反正時間多得是。那我們就約在八月一號，那天不是你生日嗎！對了，也通知佳慧吧，沈鬆平知不知道那天是你生日？剛好把他們都叫上好好地給你過個生日。” 　　“啊，喊那麼多人啊，不好吧。”秀娟很是猶豫，一麵擔心家裡實在簡陋，一麵也希望沈鬆平去自己家看看。 　　“有什麼不好，你過生日啊，再說沈鬆平還沒去過你家吧，剛好一起去，你不好說，我來安排，我去跟他說。”我熱情高漲。 　　“好吧，你問問，沒時間就算了。” 　　“放暑假怎麼會沒時間呢？肯定有。” 　　梅雨季節天氣是多變的，上午還是烈日炎炎，下午轉瞬之間就下起了傾盆的大雨，我穿著白色短袖T恤，淺藍色背心牛仔裙，懷裡抱著幾本書快速地奔跑著，身邊不停地有人跑過去，大家都被這雨澆得措手不及。終於跑到宿舍樓的廊下，我停下來喘著粗氣，低頭檢查手裡的書，還好沒有濕多少。我抬起頭看雨，雨勢很急，發出嘩嘩的聲音，夏日的燥熱瞬間就消散了，這時雨中有個高大的身影急速朝我的方向跑了過來，我定睛一看，可不就是沈鬆平嗎。 　　“你跑得還挺快啊，我在你後麵準備喊你，哪知道突然下雨才發現你跑那麼快。” 　　“我沒看見你，我是怕把書淋濕了。” 　　“什麼書啊，那麼寶貝？”沈鬆平好奇地看過來。 　　“什麼書都不能淋濕啊，何況這裡有我自己抄的詩集更不能淋濕了。” 　　“早就聽你說了，我看看。” 　　“看是可以，不過我的字有點醜。”我有點不好意思起來，慢騰騰地遞給了他。 　　“不醜啊，你這抄的還挺多的，還寫了目錄：《再別康橋》《致橡樹》《鄉愁》《一棵開花的樹》《麵朝大海，春暖花開》……借我看看吧，有好多我都沒讀過。” 　　“行啊，”我大大方方地同意了，突然想起秀娟生日的事情：“對了，快放暑假了，八月一號是秀娟的生日，我打算去她家給她過，嗯……”我試探地看向他。 　　“那好啊，我也去，我把光子和曉霞也喊上。”沈鬆平確實也想去看一看。 　　“那太好了，我把佳慧也喊上，回頭我們商量一下給她買個蛋糕吧。” 　　“蛋糕我來負責吧，你統計一下人數，定個具體的時間。” 　　“我、佳慧、你、光子，曉霞還要喊誰啊？” 　　“不需要喊太多人了，就我們最熟悉的幾個就好。” 　　“嗯，我馬上跟秀娟說，讓她把路線畫下來，不然不好找，那我先回宿舍了，再見。”我興奮地回了宿舍。 　　沈鬆平拿著手上的詩集翻了翻，抬眼看看仍在下著的大雨，轉身也回了宿舍。 　　暑假來臨，我在家裡舒舒服服待了十幾天，父母下地常常早出晚歸，孟輝也初中畢業了，中考沒考好他也不想繼續讀書，幾番周折之後跟人學起了開三輪，因為是電動三輪，速度也快，俗稱為“大野機”，剛開了沒幾天，白凈的娃娃臉就曬黑了。我沒心沒肺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對周圍人的艱辛與不易視而不見，凡事隻著眼於眼前，對未來沒有任何規劃，因此兩相對比之下母親自然對我不滿，常常嘮叨。 　　“你看看你弟弟，這麼小的年紀就知道出去掙錢，你在家又不讓你做重活，你就不能把家裡收拾收拾。” 　　“我收拾了啊，衣服洗了，飯燒了，地掃了……” 　　“就曉得講，你洗個衣服都不知道翻過來洗啊，就拿肥皂水隨便搓搓，肯定沒洗乾凈，你以後怎麼搞啊，哪家要你？” 　　“非要翻過來啊，我就這樣洗。” 　　“唉，不是我講你，你要有你弟弟一半就好了。” 　　“他是他，我是我，你非要拿他跟我比。”我說完氣呼呼地跑回了房間，嘭的一聲關上了房門，我很氣憤，覺得母親就是因為弟弟能掙錢了才那樣看不起我。 　　“等我畢業了，我一定要搬出去住。”我又一次萌生了離家的念頭，最受不了母親說話的語氣和態度：“就不能好好說話嗎？”我坐在書桌前鬱悶不已。 　　到了月底，要去秀娟家了，我提前一天跟母親說了，母親雖然不喜歡也無可奈何。 　　八月一日這天，天氣格外的好，我收拾一番從家裡出發了，到秀娟家要轉兩趟車，先要到電影院門口坐二路車，坐十五站再轉六路車坐到終點站，秀娟說好了十點左右在終點站等我。我們計算過時間了，早上八點開始坐車估計要近十點鐘才能到終點站。 　　那條通往省道的小路上，兩邊的荷葉重重疊疊，白色的荷花也開得正歡，我打了一頂荷葉當帽子，荷葉的清香縈繞在鼻尖，走著走著我發現路口右側原來的空地上正在蓋房子，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看這架勢應該也是樓房，我也沒興趣細看，直接上了省道。在車站等了十來分鐘，二路車來了，上了車選了靠窗的位置坐下，一路上見到高矮不同的建築，熙熙攘攘的人群。車速起來以後，涼風習習，我的心情好極了。轉到六路車坐了幾站之後車子逐漸顛簸起來，兩邊的建築也逐漸減少，慢慢地眼前出現了大片的田地，間或冒出一片高壓電網。接著公交車開上了長江堤壩，右邊的長江水近在咫尺，正是漲水的時候，江水看上去白茫茫的，從左邊放眼望去所有的房子都變矮了。 　　公交車晃晃蕩蕩地又開了十幾分鐘終於到了終點站，我遠遠地就看到秀娟站在站牌邊上，趕忙招手，秀娟也看見我了，也朝我招手，我們臉上都洋溢著久別重逢的笑容。 　　“我的天吶，屁股都要坐麻了，真的好遠啊！” 　　“累吧，我都說了很遠的。” 　　“不過沿途風景真不錯，剛剛在車上看到長江水好大啊，怎麼感覺比裡麵的地麵還要高呢？” 　　“不用擔心，還沒過警戒線呢，走吧，等下到了鎮子上我們再買點鹵菜，不然菜不夠。” 　　“好，反正佳慧她們要到下午才來。” 　　這個鎮子很小，一眼就看到頭了，我們在鎮子中間的一家鹵菜攤子上買了點豬頭肉和兩包花生米，經過一個門麵房時秀娟跟一個女人打了聲招呼，那個女人抱著娃娃在喂奶。 　　“誰啊？”我好奇地問道。 　　“我同學，去年結的婚。”秀娟放低嗓音對我說。 　　“天吶，這麼早就結婚生小孩了！”我驚呆了，十幾歲不還是孩子嗎？ 　　“她比我大兩歲，在我們這裡二十歲左右結婚的很多，我要是不讀書，估計也跟她們差不多。” 　　“我可不想那麼早結婚，我要到三十歲才結婚。” 　　“三十歲才結婚？那你就成老姑娘了。”秀娟笑了，轉而調侃我。 　　“我的婚姻我做主，我要嫁必須嫁我喜歡的人，我才不會為了結婚而結婚，那樣活著多麼痛苦。” 　　“你的思想就是這麼前衛，隻可惜又有幾個人能隨心所欲呢！”秀娟暗暗地有些傷懷，想起她二哥說她是賠錢貨，讓她結婚拿彩禮還養育之恩，她還不知道畢業之後何去何從。 　　“我不管，誰還能強迫我嗎？不行我就一個人過，多自在，像我爸媽那樣的婚姻，就是個悲劇，他們經常吵架，有話也不好好說，結這樣的婚還不如不結對吧。” 　　“嗯，不說這個了，你騎車帶我吧，回去先簡單吃個午飯，準備準備等鬆平他們來吃晚飯。” 　　“好。”我穩穩地登上了自行車，秀娟瘦弱的身體輕輕地斜坐上後座，鄉間的小路很顛簸，我們也習以為常。 　　到了秀娟家，我把車停好，開始打量起這個家，確實有點簡陋，不過在我眼裡這根本不算什麼，我小時候也住過土房子。 　　“我家有點破吧！”秀娟自嘲起來。 　　“還好啊，你不知道我小時候還住過土房子呢，屋頂上都是稻草，我還拿牛糞做過牛屎粑粑，把牛糞直接拍在土墻上，曬乾了就能當柴燒。”我回憶起小時候在外婆家的歲月，覺得特別有意思。 　　“真的啊？我都沒做過，來，到我房間去。”秀娟正準備帶我進屋，徐母聽到我們講話的聲音出來了。 　　“來了啊！”徐母今天依然穿著深藍色側襟棉褂子，黑色的褲子，腳上穿一雙黑色的布鞋。 　　“媽，這就是孟欣然。” 　　“大媽好。”我拘謹地喊了一聲。 　　“哎，我們家娟子給你添麻煩了，快進屋吧，外麵熱。”徐母說話有氣無力，語速也慢。 　　“哪有，我們都是好朋友嘛。” 　　“媽，我們中午就下麵條吧，你回房休息吧，我帶欣然到我房間坐坐。” 　　徐母回了房間，秀娟帶我去了她的房間。 　　“你媽給我的感覺好像過去的人啊，有點像民國時候的。” 　　“嗯，可能她穿的衣服太傳統吧，來，坐我床上吧。” 　　“看上去脾氣很好。” 　　“嗯，她身體不好，平常都不怎麼講話。” 　　“怎麼沒看見你爸？”我一邊問一邊打量起秀娟的書桌。 　　“他到親戚家去了。” 　　“噢，吶，給你的生日禮物，希望你喜歡。”我從包裡拿出一個本子。 　　“謝謝，啊，是那個桃花嗎？！”秀娟翻開本子，一支淡粉色的桃花標本出現在眼前。 　　“嗯，我發現做書簽太脆了，很容易壞，剛好又想不到送什麼禮物給你，我就做了一本植物標本，裡麵都是我喜歡的花和草，你看後麵有蕨類植物的葉子，還有山茶花，好看吧。” 　　“好看，我好喜歡，回頭我好好欣賞一番，我先去給你倒杯水吧。” 　　“好，我來看看你有什麼好看的書！” 　　“我哪有什麼好看的書啊，都是以前的課本，我也沒閑錢買書，基本上要看小說就隻能借了。” 　　“哎，我們都差不多，真希望學校快點有圖書館。” 　　“希望吧。” 　　吃完午飯，午休到下午一點我們開始洗菜擇菜，隨後秀娟抓了一隻雞準備殺，我看著雞頭有些害怕又不想表露出來，歪著頭擰著眉頭微閉著眼抓著雞翅膀和雞腳，秀娟也沒怎麼殺過雞，皺著眉咬著牙根把雞殺了，再拎來一壺熱水開始給雞拔毛，等收拾乾凈了才發現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我一看手表，要去接佳慧他們了。到了車站，又等了二十多分鐘，才看見沈鬆平和佳慧一行人騎車過來了，打頭的是沈鬆平帶著沈曉霞，旁邊是程光，佳慧和宋有美緊跟其後，田福軍在最後，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向村子出發了。 　　到了徐家，徐母見這麼多人過來很是吃驚，麵上仍堆滿了笑容，一時間眾人大媽阿姨一通亂叫，秀娟則鄭重地把沈鬆平和沈曉霞介紹給了徐母。 　　“媽，這就是沈鬆平，這個是妹妹沈曉霞。” 　　“大媽，您好，叫我鬆平就行。”沈鬆平禮貌地彎下了腰，他覺著徐母太瘦弱了，不湊近了怕她聽不見。 　　“哎，好，好，你們能來也是我娟子的福氣，快進屋，快進屋。”徐母看著這麼多年輕人一時不知道怎麼招呼，忙讓秀娟倒水：“天熱快給她們倒水，唉，我們家太窮，讓你們見笑了。” 　　“哪裡，大媽我們都差不多，挺好的挺好的。”沈鬆平應對得很得體。 　　打過招呼之後，徐母又回了房間，眾人頓時自在起來，這一屋子人，除了宋有美其他人都是農民的子女，都是吃過苦的小孩，自然對秀娟家的條件見怪不怪，沈曉霞把蛋糕放在桌子上之後開始打量起來。 　　秀娟捧出一疊大海碗，我拎來一瓶熱水，一時間大家在堂屋裡拿著大海碗喝著水，聊著天。唯獨沈鬆平從前門口走到後門口，從堂屋又轉到秀娟的房間，表麵上不動聲色，內心卻是感慨萬千的，他站在後門口朝遠處望去，一片片的稻田一眼望不到頭，他沉默著。 　　我把佳慧和宋有美領到秀娟的房間坐下，她們打開包拿出禮物，無非就是一個相框或者一個毛絨玩具之類，相比禮物，相聚在一起才是最好的禮物。休息寒暄了一番，開始炒菜做飯，人多力量大，大家自動分了工，很快一桌還算豐盛的飯菜做好了，擺好了桌椅板凳碗筷，程光拿出七八瓶健力寶擺上桌，眾人坐定，人人麵前都倒上了一碗健力寶。 　　“喊你媽一起過來吃吧？”佳慧體貼地問秀娟。 　　“沒關係，我剛已經給我媽盛過了。來，今天你們能來，我很榮幸。”秀娟感激地看向在座的人。 　　“那我們就祝你生日快樂吧。”我開心地舉起了碗。 　　“好，生日快樂。”眾人都舉碗祝福，一時間歡聲笑語，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 　　談笑風生，酒足飯飽之後，已然暮色蒼茫，眾人又說笑一番，就各自道別回家了。我坐著佳慧的車和宋有美、田福軍先行一步，沈曉霞坐程光的車，沈鬆平和秀娟各騎一輛，騎了一會兒，沈鬆平回頭看了看那間瓦房的方向，幾棟二層小樓擋在眼前，已經看不見秀娟家的瓦房了。 　　“今天怎麼沒見你爸爸和二哥？” 　　“我爸去親戚家了，二哥住在老房子裡，有幾步路，平常就不怎麼來，今天就更不會來了。” 　　“我還準備會會他呢。” 　　“幸虧他沒來，不然要氣死了，我來這麼多同學，他肯定不相信。” 　　“以後你就堂堂正正地，你也是這個家的子女，不要被他嚇到，他要再做什麼過分的事，到時候我來跟他理論理論。” 　　“好。”秀娟開心地笑了。 　　“對了，你大哥說給你找工作的事情怎麼樣了？” 　　“飲料廠我已經乾了一段時間了。” 　　“那應該挺辛苦吧。” 　　“還好，就打打包，過個數什麼的。” 　　“那就好，有什麼我能幫忙的盡管來找我。” 　　上了堤壩，沈鬆平就不讓秀娟送了，囑咐她回去騎慢點，秀娟依依不舍地跟我們道別。雖然今天熱熱鬧鬧的，但是這個生日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正的生日。此時鎮子上隻有幾盞路燈亮著，經過同學家的門麵房，想起白天她當街喂娃的情景，心中更是迷茫起來，正迷茫間忽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徐秀娟，是徐秀娟吧？” 　　“咦，哎呀，是你啊，王誌宏，好久不見，你怎麼在這裡啊？” 　　“我家就住前麵啊！” 　　“對噢，我才想起來，初中畢業以後我們還是第一次碰到呢。” 　　“是啊，你才回家嗎？” 　　“不是，我送我同學走，她們今天來我家玩。不跟你說了啊，我回去了。” 　　“要不我送送你？” 　　“不用不用，我走了，再見。”秀娟說完跨上自行車就走了，對於王誌宏她隻記得他是一個很老實本分的同學，僅僅是認識的一個同學而已。 　　留在原地的王誌宏則不然，找書苑 www.zhaoｓhuyuan.cｏm 初中時就已經對她芳心暗許，他畢業後沒有繼續讀書直接去學了家電維修，原本以為再也不會有交集，誰知道今天的偶遇又點燃了舊情，他望著秀娟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能釋懷。 　　秀娟回到家，開始收拾桌椅，徐母也來幫忙。 　　“媽，我自己收就行了，你去休息吧。”秀娟忐忑地看了母親一眼。 　　“嗯，你們這些同學一看就是家庭條件都還不錯的，我們不能跟人家比，畢業以後還是要找個好人家，我跟你大都老了，你哥哥們條件都不好，你嫁個條件好的，到時候也好幫襯幫襯他們。” 　　往常秀娟聽到這種嘮叨都盡量忍受，今天卻十分煩躁，待要辯駁幾句又想起這個生日難免會讓母親難過，將嘴邊的話生生地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隻回了一聲：“嗯，我知道了。” 　　她憂心忡忡地擔心起自己的未來，一畢業必須馬上工作，按母親的意思肯定會催她結婚，結婚原本是多麼遙遠的事情，現在就已經提上了日程。難道自己就隻能聽從父母的安排嫁一個沒有感情基礎的人嗎？周圍太多的例子了，好多同學都是相親結的婚；難道自己就不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嗎？想到這裡，沈鬆平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腦海裡，她知道自己是喜歡的，但他會不會僅僅當自己是妹妹呢？曉霞今天也來了，會不會嫌棄自己家條件太差？沈鬆平很快就要高考了，如果他考上大學，他們之間的差距就會拉大，到時候即使沈鬆平喜歡自己，他的家人又怎麼會同意呢……這麼東想西想，想得頭痛欲裂，直到半夜才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