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會總是一帆風順,每個人都要經歷一些風雨才能成長。孟輝的三輪車生涯結束了,起因是三輪車市場競爭激烈,別人看他一個半大小子,直接就搶他的客人,年輕氣盛的他自然咽不下這口氣,爭吵起來孟輝被人打了,並且還排擠他,最終迫使他不得不另謀出路。此時孟輝萬分委屈地坐在三輪車上,曾經清澈的眼眸裡有了從未有過的暗沉和不甘。父母和親戚雖然氣憤,也找不到說理的地方,孟輝在家休息了幾天,通過親戚又重新找了份工作。 我的暑假也結束了,去學校的路上,赫然發現靠近省道路口的右邊,已經蓋好了一座二層小樓,旁邊還起了幾間瓦房,我感嘆於這家建房的速度,但我從來也不曾想過這所房子在未來會與我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我上高二沈鬆平就是高三了,為了盡快將學生會的工作放下,沈鬆平加快了交接的速度,他向團委提交了一份推薦書,極力推薦我出任新一屆的學生會主席,但程序還是要走的,新的學生會乾部選舉提上了日程,先是廣而告之,再是收集申請書,那一段時間,對我們來說隻能用熱火朝天來形容。 我對名利向來都是淡薄的,我所表現出來的熱情都是源於對沈鬆平的信任和感激,當看到自己的照片在布告欄裡出現的時候,我考慮的僅僅是自己笑得不夠自然,內心深處的不自信也是一個原因,但我不想表現出來,因為沈鬆平是那麼斬釘截鐵地信任我,一路把我推到現在,我不想令他失望,所以即使感受到懷疑的目光我也選擇無視。 從九月到十一月,學生會選舉終於塵埃落定,我果然是主席,副主席是高二機電班一個女生,宋有美任宣傳部部長,田福軍任文體部部長,其餘等等。正式上任之後,這一屆學生會果然不負眾望,大刀闊斧地舉辦了好多活動,比如繼續開展書畫比賽,積極聽取學生意見,校廣播站也運轉起來……總之熱鬧非凡,存在感極強。 熱熱鬧鬧地到了十一月底,全校開始準備元旦匯演,我和宋有美還有田福軍不僅要主持晚會,我還要準備班級的一個節目,思來想去,決定搞一個詩朗誦加舞蹈。 周末,秀娟在收拾書包,看樣子又要去沈鬆平家了。 “你今天去沈鬆平家嗎?”我習以為常地問了一聲。 “嗯,等他下課,你最近看上去好忙啊!” “還好吧,元旦晚會主持倒是簡單,就是我們班還要出一個節目,我打算搞一個詩朗誦加舞蹈,詩呢就選徐誌摩的《再別康橋》,配樂還沒想好,有配樂才能交給她們設計舞蹈動作。” “聽起來就不錯……”秀娟話沒說完門外傳來敲門聲,我們同時回頭,沈鬆平正站在門口。 “娟子,我們回去吧!” “噢,來了。”秀娟興高采烈地拿起包朝門口走去,她朝我笑了笑:“走了啊。” 我站起來也朝他們笑了笑,沈鬆平隻朝我點了個頭,跨上自行車帶著秀娟就走了。我站在那裡看著他們,眼神裡充滿了羨慕,心想如果我也有一個哥哥就好了。 過了幾天,詩朗誦的音樂終於確定下來——貝多芬的《致愛麗絲》,我借了班主任的收音機和磁帶復製了兩份,一份給了班級的文娛委員李美風,一份留給自己練習。因為寢室裡還有其他人,不能一直開著音樂,所以我去了佳慧家,她家有一臺雙卡的收音機。放學後佳慧帶著我往她家的方向騎去。 “你家收音機在樓上還是樓下啊?我要一邊聽一邊讀,在樓下會很吵的。”我問佳慧。 “在樓上我房間裡,你隻管聽,沒關係的!” “那太好了,偏偏我自己那臺壞了,不然我就可以回家聽了。” “嗯,徐秀娟在宿舍嗎?”佳慧突然問道。 “不在啊,她去沈鬆平家了,怎麼了?” “也沒什麼,就是我聽別人說她和沈鬆平談戀愛了!” “啊?不會吧,他們不是兄妹關係嗎?她沒跟我說啊。” “也許她沒告訴你實話呢?她經常去沈鬆平家過夜,已經有人傳出風言風語了,在農村,這樣做對她的名聲不太好。” “我真不知道,他們真的在談嗎?如果在談為什麼不能光明正大的?你看宋有美和田福軍不就光明正大的嘛。” “所以啊,也就是我們兩個太單純了。那你,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啊?” “我當然沒有啊,你呢?” “我也沒有啊!”佳慧回答得有點倉促和不自然,我完全沒有察覺出來。 到了佳慧家,我徑直上了二樓進了佳慧的房間,靜靜地聽了一遍《致愛麗絲》,再捧著手抄本詩集開始朗誦徐誌摩的《再別康橋》。 輕輕地我走了,正如我輕輕地來;我輕輕地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陽中的新娘;波光裡的艷影,在我的心頭蕩漾。 …… 我的嗓音很清脆,此時根據樂曲的節奏放緩了語速,連著讀了兩遍,陶醉在鋼琴的旋律中,沉浸在唯美的詩歌裡,莫名地流下了眼淚,我對這突如其來的眼淚很不能理解,怎麼就傷感起來,想想又覺得自己很可笑,擦去眼淚,發起呆來,連佳慧走進來都沒有發覺。 “你怎麼了?”佳慧看著我微紅的眼眶很是擔心。 “沒事,我就是讀著讀著就哭了,嗬嗬,可能是這個旋律太傷感了。” “嚇我一跳。” “嗯,沒辦法,我的個性就這樣吧,再練一會兒我就回去了。” “吃過晚飯再走吧。” “不了,我還是回去吃吧,不然我媽又要說我了。” “好吧,隨你。” 我和佳慧的父母打過招呼後開始往回走,十二月的太陽落山很早,我加快腳步趕回家中,父母正在吃飯,孟輝還沒有回家。 “爸、媽,我回來了。” “天都黑了,怎麼又搞這麼晚?”母親看看天色用一貫責怪的語氣問我。 “我們元旦晚會要上一個節目,需要收音機聽音樂,我的不是壞了嗎,所以我去佳慧家了!” “那也要早點回來啊,小輝也沒回來,真不知道你們怎麼都這麼讓我不省心。” “不是講表哥給他找了新工作嗎?”我想轉移話題,不然母親又要嘮叨個沒完。 “唉,不講了,吃飯吧。”母親麵色晦暗,嘆了口氣,曾經乖巧的兒子突然變得讓她不認識了。 父親沒說話,自顧自地喝著酒,飯桌上的氣氛很是壓抑,我快速吃完飯躲回了房間。我不想看到母親那張唉聲嘆氣的臉,甚至覺得她活得很卑微,我決定以後絕不要活成她那樣。到了晚上快十二點,孟輝終於回來了,母親給他開的門,隻見他喝得醉醺醺的,整個人站都站不穩。 “小輝,你怎麼又喝酒了,怎麼喝這麼多?”母親擔心地扶著他。 “要你管,我想喝就喝。”孟輝說完一把推開了母親,母親往後一踉蹌差點沒摔倒,我連忙從後麵扶住了她。 “你乾嗎?”我非常生氣,死死地瞪著他。 “到邊上去,你少管我。”孟輝說完,晃晃悠悠地爬上了樓。 父親一直站在房門口沒動,也沒說話,這讓母親十分惱火,她的眼淚瞬間就出來了:“你就不能管管他?” 父親冷冷地回道:“怎麼管,都工作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他能成才就成才,不能成才老天會收他。” “你講的什麼話?你是他老子,你不管哪個管?你看看,兒子學什麼不好偏偏跟你一樣好酒,這日子還怎麼過?啊?”母親頓時聲淚俱下。 我的頭很疼,父親的態度、母親的控訴都讓我無言以對,我突然可憐起母親來:“媽,別哭了,小輝還小,也許再長大一點就好了。” 母親無奈地看了我一眼,自欺欺人地抹了抹眼淚:“嗯,你回房間吧,不早了,唉。”說完她也回了房間。 我回到房間長長地籲了一口氣,這個家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壓抑?隔壁的父母依然在爭吵,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沉沉地睡去,睡夢中做了一個夢。 夢裡有一天我回家發現家中空無一人,準備到廚房找點吃的,忽然聽到雜物間有人說話,我輕輕地走過去,雜物間的門虛掩著,朝裡一看頓時愣住了,父親正坐在母親身上,嘴裡一邊罵著一邊打著,巴掌落在母親的臉上身上,奇怪的是母親卻一聲不吭任其打罵。 “就知道錢,錢就是命,錢就是你的命是吧,啊,啊,錢就是你的命……” 我無法前進,害怕極了,猶豫要不要進去幫母親,不知道要怎麼辦。或許是因為母親的沉默嗎?是震懾於父親的威嚴嗎?我竟然悄悄地退了出去。我忐忑不安地跑出家門,一直跑一直跑,跑到一片荷塘邊這才停下。滿塘的荷葉在風中搖曳,白色的荷花有的已經半開了,我的心跳這才慢了下來。不知過了多久我還是不想回家,無奈肚子已經很餓了,我抱了一枝含苞的荷花往家中走去,快到家的時候停住了,鼓足了勇氣繼續前進。大門是開著的,我又往院中走去,母親竟然好好地在廚房裡炒菜,父親正在喂豬,一切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這個夢太真實了,我醒來以後又細細回想了一番,最後已經分辨不出那究竟是夢境還是事實了。 這天我起得格外早,天才蒙蒙亮,看著院子裡草木蕭瑟,心情愈發地灰暗起來,轉了一圈又回房間重新躺下,不一會兒隔壁的父母就起床了,母親去廚房做早飯,父親則在院子裡修理農具,我一直等到父母出了門才起身。父母之間似乎陷入了一個魔咒,爭吵—埋怨—遺忘—爭吵—埋怨—遺忘……似乎隻有這樣這個家庭才能存續下去。我想不出一個所以然,我所受的教育,所存在的環境,沒有一個人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婚姻的意義、生存的意義甚至未來的方向我都無解,我艱難地用單純的大腦去思索,猶如一隻無頭蒼蠅胡亂碰撞。 我逃也似的回到學校,寢室裡其他人還沒有來,拿出那本手抄詩集,隨意翻到一篇,將自己沉浸在其中。 《虞美人》李煜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讀著讀著輕聲哼唱起來,唱著唱著就哽咽了。 元旦晚會順利進行著,我、宋有美、田福軍擔任主持,我們三個人的臉都被畫得很白,眉毛描得黑且長,再塗上紅艷艷的嘴唇,儀式感十足。因為還要參加班級的節目,我隻和宋有美主持了開場儀式,中間我還忘了一句話,宋有美下場以後特別緊張。 “哎呀,你少講了一句,我都快緊張死了。” “少了嗎?我沒發現啊!”我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別人卻都以為我是淡定。 “你心理素質太好了,一點也不緊張,你看看我手心裡的汗。”宋有美是真的很緊張,額頭都冒出了細汗。 “那等一下我們班的詩朗誦,我還是對著稿子念吧,萬一少了一句。” “嗯,好。”宋有美顧不上我,已經開始準備下一場報幕了。 節目一個接著一個,我完全沒有被眼前的熱鬧吸引,突然間就對這所有的熱鬧不感興趣了。終於輪到我們班的詩朗誦,隨著音樂流動,幕布緩緩拉開,六個身穿民國藍衣黑裙的少女動作優雅地舞動起來,我慢慢地從舞臺右邊走出來。 “輕輕地我走了,正如我輕輕地來;我輕輕地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陽中的新娘;波光裡的艷影,在我的心頭蕩漾……” 偶爾我會看一眼手中的紙片,我看到臺下有人開始指指點點,似乎在說我沒有脫稿,正思量間,音樂卻突然停了,一瞬間,所有人都愣住了,電影院裡突然沉寂了幾秒鐘,我看了一眼舞蹈演員,又看了一眼音響方向,呆呆地等著,不一會兒音響師確認是磁帶壞了,所有人不得不匆匆忙忙地謝了幕。下一個節目接著開始了,舞臺後場李美鳳和其餘五個跳舞的女生哭得稀裡嘩啦,我卻沒有一滴眼淚。 我頂著個白花花的臉坐回到座位上看餘下的節目,佳慧急忙安慰我。 “我們班這個節目真的挺好的,最後停住的時候你們要是馬上謝幕就好了。” “沒想到磁帶出問題了。” “你還好吧?”佳慧擔心地看著我。 “沒事,真的,看節目看節目。”我麵帶微笑看不出一點傷心難過。 …… 晚會結束了,佳慧和我在影院門口碰到了沈鬆平和秀娟,他們都用一種詢問的眼神看向我,見我神情淡定,麵帶微笑,也就沒有多問。到了路口各自分開,秀娟去沈鬆平家,我跟佳慧說先回寢室拿東西再回家。 我出門的時候已經跟母親說過學校有表演就不回去了,胡亂洗了把臉爬到床上睡著了,這一覺足足睡了十幾個小時,禮拜天早上是餓醒的。食堂也休息,我隻好到校門口的麵條攤下了一碗素麵充饑,吃飽了之後一個人晃蕩在學校的操場上,百無聊賴地在操場上吹起了口哨,一會兒吹《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一會兒吹《讓我們蕩起雙槳》,吹一半又換成了《千紙鶴》…… 我穿著那件淡藍色的大衣,衣服已經褪了色,氣溫很低,不一會兒手就凍紅了。操場上除了我沒有別人,放眼望去,越過磚瓦廠就是隱藏在鬆林中的火葬場,高聳的煙囪此時正冒著或黑或白的煙霧,我看著那煙霧有點恍惚。一個人從生到死,最後都化為一縷煙霧,然後什麼都沒有了,突然覺得活著似乎沒有什麼意思,但死了之後又是未知的,忽然又吹來一陣冷風,冷的我把手湊到嘴邊哈了一口白氣,抱著胳膊拖著腳步往寢室走去。寢室裡很冷,徹骨的冷,我索性鉆進被窩繼續睡去。 秀娟坐在沈鬆平的自行車後座上,右手習慣性地抱著他的腰,下坡的時候更是將頭也靠在沈鬆平的後背上,天氣雖然冷,她的心卻是溫暖的,沈鬆平對她噓寒問暖,沈鬆平的家人也是喜歡她的,有什麼好的都會給她留一份,而她對沈鬆平的心也早已發生了改變,她不再僅僅將沈鬆平當成哥哥,畢竟兩個人沒有血緣關係。兩個人都很小心翼翼地維持著表麵的兄妹關係,生怕說錯話表錯意,但在旁人看來,他們儼然就是一對。沈鬆平的父母幾乎就將秀娟當成未來的兒媳婦了,隻是兒子不開口他們也不好戳破這層窗戶紙。 吃過晚飯,秀娟在沈鬆平的房間看書,沈鬆平在復習,放了寒假他就要沖刺高考了,隻是他卻無法定下心來復習。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沒有用盡全力去學習,因此隱隱地擔心自己會落榜,心情自然焦慮起來,他抬起頭看向秀娟,秀娟姣好的麵容和身段讓他煩躁起來,他很想過去擁抱她,但他知道不能,隻好壓抑著自己,咳嗽了一聲,這引起了秀娟的注意。秀娟抬起頭用她那充滿柔情的眼睛看向他。 “怎麼,要喝水嗎?我去給你倒。” “好,給我泡杯茶吧。”他笑了笑,聲音平穩而克製。 秀娟起身下了樓,拎了一瓶開水準備上樓,沈母聽到動靜從房間裡出來了。 “娟子啊,今天比昨天還要冷,我再給你加一床被子啊。” “乾娘,不冷,你們蓋吧。或者給曉霞和鬆平蓋吧。” “他們的被子都厚得很,你那麼瘦肯定怕冷,你看看,手都冰涼。”沈母摸了一下秀娟的手,然後直接抱著被子去了後院的客房。 “乾娘,我自己鋪吧。”秀娟放下水瓶趕忙接過被子。她一直住在樓下一間瓦房裡,雖然簡陋,她卻覺得比自己那個家要好上萬倍,因為所有人都疼惜她,讓她覺得自己不再那麼無助。 “唉,我們家條件要是再好一點就好了。”沈母一邊幫忙一邊哀嘆。 “乾娘,咱們家挺好的啊,等鬆平考上大學再找個好工作,就更好了。” “話是這麼講,也不知道能不能考得上。” “鬆平肯定行的,你們不要太擔心了。” “唉,哪知道呢?你早點睡吧,今天天太冷了。” “嗯,我給鬆平泡杯茶就睡了,你們也早點休息吧。” 沈母去休息了,秀娟坐在床邊,她也擔心起沈鬆平的高考,奈何幫不上什麼忙,看著窗外黑沉沉的夜色,寒風呼呼地吹著,一時間患得患失起來。如果沈鬆平考上了大學,那自己和他之間還會有可能嗎?即使他考不上,他又會接納自己嗎?雖然她能感覺到他的關懷,但是萬一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呢:算了,現在他的高考最重要,聽天由命吧。秀娟搖搖頭,回到二樓給沈鬆平泡了杯茶,就準備下樓休息了。 “茶有點燙,你先捂捂手吧,今天特別冷,你也別搞得太晚了。” “嗯,我知道。”沈鬆平接過茶杯放在書桌上,他碰上了秀娟略顯冰涼的手,下意識地就握住了:“手怎麼這麼涼,衣服穿太少了。” 秀娟被他一握,緊張起來:“還好,外麵起風了。” “我給你捂捂吧。”沈鬆平把她的雙手握在手心,順勢就將她拉到懷裡,秀娟緊張地側坐在他的腿上,動都不敢動一下。 白熾燈發出昏黃的光線,兩個人籠罩在這曖昧的氛圍中,秀娟不知所措,沈鬆平沖動且克製。他伸出右手環抱住秀娟僵直的身體,將頭靠在她的肩頭,閉上眼睛嘆了口氣。 “好累,讓我靠一會兒。” “嗯,別著急,高考還有幾個月呢。” “有時候我都想放棄了,萬一考不上我就要找工作了。” “以你的能力,不會有問題的。”秀娟知道他累,隻能盡量安慰他,她轉過頭看向他,眼裡盡是溫柔。 沈鬆平眼神閃爍起來,他努力克製著生理上的沖動,一時呼吸急促起來,夜很黑,四周很安靜,近的兩人的心跳聲都能聽見,沈鬆平看著她的眼睛她的唇,終究沒能克製住自己,他抱緊了秀娟,吻了下去。秀娟沒有躲閃,緊張得連呼吸都忘記了。沈鬆平繼續吻著她,兩隻手開始不由自主地撫摸起她來,內心的欲望越來越強烈,他抱起秀娟向床邊倒下去,他瘋狂地吻著她,身體緊貼著她的身體,他渾身戰栗著,兩隻手力道越來越重,但他卻不敢去拉她的衣服,殘存的理智一直在把他往回拉。 不知過了多久,沈鬆平突然停住了他的吻,他抱起秀娟說了一句:“對不起,我太沖動了。” 秀娟還沉浸在剛剛強烈的情緒裡,一時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但她無疑是興奮的,這個吻足以證明他是喜歡自己的:“我,我是自願的。” “唉,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你不會認為我是壞人吧?” “不會的,隻要是你我都願意。” 沈鬆平抱著她慢慢撫平了情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突然恨起了自己,怎麼就沒控製住呢?不能再沖動了,高考在即,前途未知,他逐漸找回了理智,於是輕輕地拍了拍秀娟。 “不早了,你去睡吧,明天還要上課呢。” “嗯,那我下去了。”秀娟低著頭站起來拉了拉衣服,慌亂地看了他一眼,出了房門。她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間,她揪緊了衣領,大口地呼吸起來,她的心依然在狂跳,沈鬆平那個熾熱的吻猶如一枚炸彈,她徹底淪陷了。 沈鬆平呆呆地坐在書桌前,眼前的書更是無法讀下去,他雙手捂臉,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屋外風呼呼地刮著,看著窗外黑沉沉的夜色,沈鬆平忽然起身打開了門,站在空蕩蕩的陽臺上,任由刺骨的寒風吹著他。 我睡到半夜餓醒了,摸索著爬下床打開了燈,寢室裡冷得讓人絕望,我把所有厚的衣服都套上了,準備倒點熱水喝,拎起水瓶這才想起昨天沒有打熱水,我又餓又冷,一種深深的孤獨感包圍著我。看了一眼秀娟的床鋪,想著此時的秀娟有人關心著,有人疼愛著,一定睡得甜甜的,佳慧肯定也在做好夢;我又想起李美鳳她們抱在一起痛哭的樣子,自己當時怎麼就那麼冷漠呢?為什麼現在倒難過起來,如果上臺前再檢查一遍磁帶就好了。又想起母親前一晚還悲痛欲絕,第二日仍然要正常勞作的生活,難道生活就是這麼無奈,這麼沒得選擇嗎?自己以後的路要怎麼走呢……好不容易挨到天亮,胡亂洗了一把臉,趕緊跑到校外麵條攤吃了一碗湯麵,又加了一個荷包蛋,這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第一十五章 青春的折磨(1 / 1)